萧奕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直接自问自答道:“侯爷觉得皇上会抄了我镇南王府?侯爷既然是军侯,想必知道大裕的兵力如何,何人堪为将?”
萧奕说的“将”自然就是足以讨伐镇南王府的将领。
平阳侯一细思,勉强镇定的脸庞差点就没绷住。
是啊,大裕早就无将可用!
大裕当然有武将,但是这些武将可以剿匪,可以应付一些小型的战事,却没有那种大将,那种足以应付数万军队之间的战役的大将……正是因为如此,当年大裕才不得不向西夜求和,不得不择公主和亲……
平阳侯一会儿看看萧奕,一会儿又看看官语白,大裕最骁勇善战的两位大将此刻就在这个厅堂内,这两个人都如此年轻,不过二十上下,却都是身经百战,战无不胜。
更何况,除了领军的将领外,还有军队的战斗力也是一个皇帝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
这几年的连年征战一方面带给南疆不少创伤,但另一方面这一次次的烽火烈焰也把南疆军锻炼成一支攻无不克的精锐之师。
萧奕看着平阳侯飘忽不定的眼神,嘴角翘得更高,语调却骤然变得犀利起来:“皇上知不知道对本世子都没多大妨碍,侯爷想说的话,大可以往王都去送折子!”
平阳侯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面沉如水。他本来以为自己抓住了萧奕和官语白的把柄,而现在却终于意识到如同萧奕所言,自己说不说对于萧奕、对于镇南王府、对于南疆而言,根本就无所谓。
更何况,他现在深陷南疆,他的折子送得出去吗?他和三公主能活着走出南疆吗?
可是平阳侯却不能把这一层窗纸捅破,只能外强中干地质问道:“萧奕,本侯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有不臣之心?”
平阳侯这句话表面上是问萧奕到底会不会和官语白一起谋反,其实也是在试探萧奕会如何对付自己。
萧奕悠闲地双臂抱胸,叹了口气,却是看向了官语白,笑眯眯地说道:“小白,怎么人人都觉得我们要造反啊?”
萧奕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让平阳侯心中更为忐忑。
官语白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盅,与萧奕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要的不是北伐逼宫,而是统一南域,这不但包括了南疆、百越和南凉三地,还要把附近的小国小族也整合在一起,让南域变得更强大更完整。唯有如此,以后镇南王府和南域方能进可攻退可守,以后萧奕的孩子才不会像当年的萧奕一般因为皇帝的一句话就要去王都当质子。
但南域几年来战乱不断,周边小国繁多,所以为了整合南域,他们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
不过,即便如此,却不代表他们需要向任何人折腰。
他们已经足够强大,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被人所忌惮。
“侯爷,”官语白温润的目光看向了平阳侯,含笑问道,“不知道侯爷觉得所择之主如何?”
官语白没有指明平阳侯所择之主为何人,但是事情发展至今,平阳侯再也不敢小觑萧奕和官语白,以这两人心机之深沉,恐怕早就知道了自己背后之人是顺郡王韩凌观。
平阳侯半垂眼眸,掩住其中复杂的情绪。
他本以为顺郡王韩凌观英明神武,又有自己从旁相助,定能顺利登基,那自己就有了从龙之功,没想到一场舞弊案把顺郡王折了进去,原本大好的局面竟然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但是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如果顺郡王能登基,那自己就可以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然不能,一旦恭郡王韩凌赋夺嫡成功,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和平阳侯府……
平阳侯根本就不觉得五皇子韩凌樊能登基,以他病弱的身体和软和的性子,根本就没有帝王之相。
平阳侯越想越烦躁,越想越混乱,连后来自己又说了什么,是什么时候离开碧霄堂的也不记得了。
这一路,平阳侯的脑子都是昏沉沉的,等到了驿站,他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好一会儿……直到外面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伴着小厮熟悉的声音:“侯爷,不好了……”
一个青衣小厮快步进来了,脸色煞白,气喘吁吁。
“侯爷,不好了!”小厮急忙给平阳侯抱拳行礼,“刚才我们的人和王府护卫在北城门外的小树林里找到了三驸马……”
奎琅找到了?!平阳侯却是眉头一皱,看小厮这个模样就知道恐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
那小厮继续说道:“三驸马他……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