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思来想去,还是点了点头,回答的很是实诚:“是啊,伤过。”
太医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很多话哽在喉咙中一样,叶小清感觉到不对劲,又去看了一眼床尾站着的孟奕安,他的面色也不好看,远山一般的眉紧紧皱着,长睫遮住眼眸中的情绪。
“姑、姑娘,如今你后脑受伤,先前伤处郁结的淤血快散了,随时会压迫你的脑内,微臣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太医踟蹰着,叹了一口气,“目前,还请姑娘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差池,待微臣回太医署商议过后再作打算!”
他说的话太过于晦涩难懂,什么郁结的淤血,什么太医署,都让叶小清听得云里雾里,她只听到一句话,便是不能出什么差池。
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觉嗓子干涩,清嗓子的工夫,见得太医从地上起了身,站在孟奕安面前,恭恭敬敬拜了一拜,“王爷,微臣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孟奕安一直在静静地站着,在床榻前陪伴了近十日,他的神情难免憔悴,只有叶小清刚醒过来的时候他真心感觉到欣喜,之后便是眉头紧锁,目光深沉,暗自压抑着汹涌的情绪。
此时听得太医如此说,他眉头越皱越紧,略微有些没耐心,摆了摆手,只说了一个字:“讲。”
“叶姑娘的身子过于虚弱,王爷……你可要决断了。”太医说着说着心里没了底,声音也低了下去,虽是犹豫但还是说了,“孩子是不能留了,她的身子负担不起的,到时候一尸……。”
说话到一半,看到孟奕安突然变化的面色,太医忽觉失言,连忙俯身跪了下去,惊恐地求饶,“微臣失言!”
本来叶小清正躺的好好的听他们二人的对话,如今听到这一句,她惊了一瞬,随即撑着床榻就想起身,可孟奕安先她一步走到她身边,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皱着眉叮嘱了一句:“头不是痛?别乱动。”
而此时的叶小清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就算是不能起身,但还是激动地伸着脖子询问了一句:“老头儿你刚刚说什么?”她一脸惊讶,“孩子?”
与她惊诧又激动的模样不同,太医一脸的难以置信,目光瞟到了她的小腹,又挪回了她的面上,看着她原本有些苍白的面色忽然容光焕发,他愣了愣,才回答道:“姑娘难道不知你早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身孕?
叶小清瞪大了眼睛,嘴巴无意识地张开,搁在床榻边上的手慢慢挪到了腹部,轻轻碰触了一下,继而又挪开,像是里面待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一样。
她的眼珠转了转,嘴角不知是不是笑,微微勾起,又舒开,往复了几次。
沉浸在突然而来消息的震惊中,叶小清兀自傻愣着,没有看到按着她肩头,在她身边甚至近在咫尺的孟奕安逐渐皱紧的眉头,还有他紧抿着的唇。
“身孕……我是有小孩子了吗?”她终是将手搭在小腹上,那依旧平坦,感觉不出里面待了个小生命,她不由得哑着声音赞叹了一句:“好神奇啊!”
她震惊着,跪在一旁的太医比她还要震惊,“姑娘两个月未曾来月事,都没有起疑?”
“月事?”叶小清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从来不在意那个,不来正好,省事。”
太医撑在地上的双手抖了抖,嘴角抽了一下,“那姑娘未曾感觉到食欲不振?闻到油腻就欲呕?”
“没啊。”她拒绝地毫不犹豫,要不是她的头痛,都想摇一摇,“我什么都吃的。”
活了大半辈子,太医还从未见过如此粗糙的女子,震惊到不停地摇头,手都哆嗦了,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都化作一句:“……姑娘先前的身子,着实很壮实啊。”
旁人的话,叶小清再也听不进去一句了,她捂着小腹,隔着衣服轻柔地触碰着,只要一想到里面待了个小家伙,她便止不住地想笑。
她曾经想过,如果以后她当了娘亲,一定不会像她的娘亲一样,对她疏于管教,只知道养家糊口,陪她的时间都很少。
也不会像她的娘亲一样,走得那么早,让她留在这个世上孤苦无依,心里缺了一大块,狼狈的长大成人。
若是她当了娘亲,一定要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的孩子,她受多少苦不要紧,可是不能苦了孩子。
她的孩子,要顶天立地,无论是男儿还是女儿,都要从小习武,至少长大了不会受别人的欺负。
如今,她一直所想的事情要成真了,她的腹中孕育了一个小生命,虽是脆弱如嫩芽,但足以让她满心柔软,幸福至极。
将掌心贴在小腹上,掌心的温暖透过衣料熨帖着她的肌肤,叶小清忽然十分满足,满足到不想多说一句话,不想多做一件事,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