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袖把她的表情变幻尽收眼底。
她不动声色,替她除去鞋袜和大袖,温柔道:“夜色渐晚,世子妃早些睡。若是熬久了,明日起来眼圈乌黑,又要被世子嫌弃。”
南宝衣躺在竹榻上。
脑海中,浮现出萧弈曾经说过的话:
——在我心里,锦官城的南娇娇,哪怕容貌尽毁,哪怕年华老去,也依旧是天底下最美貌的小娇娘。
她辩解道:“二哥哥从不以貌取人。“
云袖替她掩上西窗,认真道:“世子妃,您还年幼,不知道人心险恶。世上的男人,哪个不喜欢美貌的姑娘?
“您如今容貌娇美,殿下自然爱您。可是等您将来人老珠黄,他就会喜欢别的娇娘,就会把曾经与您说过的甜言蜜语,再与别的娇娘说一遍。您想想,世上的山盟海誓多,还是负心人多?”
烛火跳跃。
南宝衣翻身向里,小声争辩:“二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云袖摇摇头,替她吹熄一半灯火,退出了寝屋。
南宝衣辗转反侧。
脑海中,反复思虑着云袖的话。
二哥哥真的嫌弃她不干净吗?
真的只是看中她的美貌吗?
窗外芭蕉簌簌。
于她,今夜终究是难眠的一晚。
在她难过时,行宫园林深处,传来女子的啜泣。
祝瑶坐在凉亭里,伏在石桌上,哭得撕心裂肺,伤心至极。
她是王府娇养的婢女,吃穿用度比寻常富贵人家的娘子还要精致,她自问容色和举止也算出挑,不比好人家的女儿差。
她都投怀送抱到那个份上了,世子殿下怎么可以无动于衷?!
伤心的泪水再度滚落。
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她背后。
干净的手绢递到她面前,男人嗓音温纯:“我最见不得美人落泪,不知是谁惹姑娘伤心?”
祝瑶接过手绢。
怔怔抬起头,透过朦胧泪眼,才看清楚来人是去年的探花郎。
好似姓北。
她连忙擦了擦眼泪,起身福了一礼:“给北探花请安。”
南景撩袍落座,笑道:“此地无人,祝姑娘不必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