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一件喜事,不过好像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是放在老丁家都能闹出天翻地覆来。这样一件好端端的事情,最后在老丁头、张氏还有大房和二房之间闹得一塌糊涂,就连三房、四房还有嫁出去的丁风儿这样一些看热闹的外人都有点实在是觉得看不下去的时候,丁修节开了口:“爹,你到底叫我们来是干什么?如果是要看你们这些子事的话,我们家就先回去了,我们最近在盖房子呢,我得随时去盯着。”
丁修节的话成功的打断了这些人的闹腾,张氏显得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倒是刘氏眼中流露出了不少的羡慕。丁修节家的房子已经盖了两个多月了,她去看过几次,那真是太大了,特别是那后院大得让她都觉得丁修节家是不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了,要不是怎么一下子能有了这么多钱。
老丁头颇为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他瞪了丁修孝和丁修忠一眼,然后才说:“我跟你娘要跟着老大到舟平县,这家里这些庄稼才种下去,我寻摸着交给谁也不放心,不如就交给你和老四帮我看着吧……”
丁小桥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事情听起来挺理所当然的,但是仔细一想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田地里的庄稼到底能收多少这个完全是看天吃饭的事情,庄稼人当然是希望庄稼能收得越多越好,可是,这才开春没有多久,离庄稼熟还早得很呢,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万一,这一年当中出了什么旱灾、洪灾、蝗灾……等等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因素的事情要怎么办呢?就算今年这一年平平顺顺的过去了,庄稼也丰收了,可是没有达到张氏和老丁头的心理预期值,又该怎么说?
说你没有好好的种,说你暗中的使坏了,等等等等各种话,这才是百口莫辩。这些事放在一般人家都可能,更不要说是放在老丁头和张氏的身上了,那就更不好说了。
老丁头的话还没有说完,“还有家里这些房子,院子,还有家里的那些牲口,虽然都不是什么新的,但是俗话说得好,破家值万贯……”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就被丁修孝打断了,他说:“爹啊,这些个东西还看什么啊?我们这是要跟着大哥去,大哥是要去做官的,人家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我大哥虽然不是知府,这三年时间一万两银子也能挣到的,你这点东西能值多少钱?还用得着让老三老四给你看着?要我说,倒不如统统卖了,这多点银子傍身总是好的。”
丁修孝这个话丁修忠可是老大不愿意了,他看了丁修孝一眼说:“我又不是去做贪官,年俸就那么几两银子,还要养活那么一大家子人,不留着点地傍身怎么可以?再说了,万一爹和娘住在哪里不舒坦的话,要回来呢?这什么东西都卖了,你让爹娘住哪?”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是老大,只要你不赶爹娘出门,他们哪有不跟你住的道理?还是说,你现在就打着主意要到了那舟平县就要赶爹娘回来?”说着丁修孝看了刘氏一眼说:“我就说,我不放心,你看看看,娘,你看看,这人还没有走呢,大哥就说得什么话!”
眼看着,丁修忠和丁修孝又要吵了起来,丁修节不慌不忙的开口问老丁头:“爹你是要将地和房子交给我们吗?”
老丁头也不管丁修忠和丁修孝怎么吵,只是看着丁修节点头道:“是啊,老三,我最是相信你了……”
丁修节嗤笑一声,直接打断了老丁头的套近乎,于是说:“房子我和老四可以帮你看着,这个地吧,爹我觉得你还是请人帮你种吧,熟了你给些粮食,交过税之后,剩下都是你的。”
“这这,这多大点事儿,还要请人……”
“爹,我家这事儿也不少,自己家的事情就忙不完了,实在没有能力在帮你管这些地了。你也知道我中河村还有那老些地,现在又弄了房子,哪有多余的精力再管这些呢?”
说着丁修节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老丁头:“爹,您和二娘再商量商量,这地我是真没有能力了,房子要是放心我的话,我就帮你看着,保证给您弄得规规矩矩的。”说着他从钱袋子里拿出了两锭子五两的银锭子放在了小桌子上:“这是十两银子,留给你们二老一路上的花销,我们没有办法在您跟前尽孝了,就麻烦大哥他们多多费心了。”
言罢,丁修节再也不听别的话,带着一家人转身就走了。
丁风儿见丁修节走了,也施施然站了起来,不过她可没有留下什么银子,她是嫁出去的闺女,没有必要给娘家补贴,更何况,这个娘家也没有值得补贴的。
眼瞅着丁风儿和丁修节都走了,丁修义也不是傻的,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手头没有丁修节宽裕,但是也拿出了五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说了跟丁修节一样的话,就拉着罗氏和一双儿女离开了。
老丁头眼见着,这一转眼的工夫,这所有的儿女都走了,不由得心酸不已,再看看还在吵个不停的丁修忠和丁修孝只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出也出不去,进也进不来。
那一天夜里,老丁家照例又吵了很晚,不过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丁小桥并没有因此而睡不着。
丁修忠的任命很着急,他的走马上任也很着急。总之就在那天老丁头将丁修节一家叫去正房之后的三天,丁修忠就带着自己一家子人外加老丁头和张氏还是丁云儿以及丁月儿还有丁修孝一家子就朝着舟平县走马上任去了。
走得那一天,丁小桥可是送他们去了村口,好家伙,这才是好大的一支队伍,人、箱笼还有雇佣的马车,浩浩荡荡的站在村口看起来着实的吓人。
老丁头看起来对于这上河村还真是很有感情的,拉着来送别的里正的手说个不停,眼泪都忍不住掉了起来,最后在丁修忠的已在催促下,他终于是收拾了自己的情绪,跟丁修节和丁修义以及丁风儿还有整个上河村的村民挥别,带着这一大支队伍离开了。
站在村口的大榕树下面,丁小桥望着丁修忠一行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她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来。她现在只希望这丁修忠的官要长长久久的当下去,这样,老丁头和张氏就会一直跟着他,对于他们家来说离得远远的,这才是最好不过了。
至于老丁头家的地,最后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租给了村里两个比较穷的人家了,到底是哪两户人家丁小桥没有打听,不过听米氏和罗氏闲话的时候,似乎是说,村里人因为张氏的缘故,其实都不太愿意组老丁头家的地。
为了这点事,老丁头可是劳心费力的跑了好些天最后才将这地给租了出去,只不过这这个价格实在很低廉,给了人家报酬之后剩下的也就一半了。还好老丁头和丁修忠没有分家,他家的地不用交赋税,要不是,真正的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罗氏说:“这种便宜啊,也只能拱手让给别人,让我们来做,别说便宜占不到,只怕还要弄出多少幺蛾子来也不知道呢。”
这是个正理。
老丁头一家子走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又会回来,但是,丁小桥的心情只觉得从来没有如此轻松过。
她也天天跟着米氏他们去建房子的工地上去看着,关田一看见她过来,就连忙跑了过来,笑着说:“丁姑娘,你过来了。”
关田在丁小桥家开始建房子开始,就被杜开霁长期派遣到了丁家,吃住都跟那些师傅在一起。虽然说条件一般,但是能跟这些古代工匠一起交流,一起真正的投身到了这古代建筑的修建中,更重要的是运用得自己的图纸,关田只觉得从来没有如此兴奋过。
特别是听说了,这丁修节家最后能用自己的图纸,还是这位丁小姑娘拍的板,关田就忍不住对于丁小桥格外的亲热些,对于他来说,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之后,屡屡碰壁,他甚至以为要一直在杜家做个小厮一辈子,却被这个丁小姑娘慧眼识珠,给了他这个机会。
这简直就是知遇之恩啊。
虽然在现代的时候他是一个精英建筑师,可是来到这里根本就是一个连自己自由都没有办法掌握的下等人。刚刚到这里的时候,关田只觉得自己人生简直糟透了,要不是他没有自暴自弃,估计现在他也不能站在这里了。
面前的这个小姑娘不过八九岁,微微有些瘦,头发的发梢很黄,估计是原来营养不良,不过现在长出来的头发倒是乌黑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看得出来是个漂亮的丫头,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实在深邃。
看着那双眼睛,让关田常常有一种感觉,这个小丫头实在是不像是这么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