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陈长安,在人前夹着尾巴当孙子,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他就像一根躺平了的老油条,放到锅里再炸一回都不会起泡。
可他的眼睛没闲着,耳朵也没闲着,脑子更没闲着。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是官场上的常态;而木雁之间、龙蛇之变,更是他思考的重点。
前天晚上十点半,公仆们都下了班,停在政府大院的那辆车却上下起伏,肖元山和汤晓茹在车上干嘛?
朱兆文每天都去栖霞庄园跟丁勇见面,计划进行到了哪一步?
吕州市打造“文化走廊”的一系列工程,一直处于瘫痪状态,袁市长像一头发怒的狂狮一样,在办公室里拍桌子,他想问候谁的祖宗十八代?
还有东风路红梅面馆的老板娘,最近老是涂脂抹粉,是不是准备脱单?
这所有的一切。
都没有脱离陈长安的视线。
当然了,陈长安也有注意到,自从自己有了睡懒觉的闲情之后,三叔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
最近,三叔不仅经常打饱嗝,他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幽怨。
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妻管严。
所以,早上赖在床上不起来,不吃早餐,辜负了三婶的辛苦付出。
确实会给三叔的人生中带来一抹悲剧的色彩。
陈长安把穿腻了的行政夹克扔一边,跟韩思瑶一样,换上一身情侣款的休闲运动装。
下楼便看到三叔仰躺在沙发上,用手掌抚摸胀鼓鼓的肚皮。
“叔,其实不一定要养猪,养条柴犬也行,可以替你分担不少压力。”陈长安满怀同情地提了个建议。
三叔一个白眼瞪了过来。
随后又往厨房那边瞄了一眼,大义凛然地回道:“你婶子怕狗,你不知道?我就算是撑破肚皮,我也不会养狗!”
陈长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老男人,真的是没救了,这辈子注定要做老婆奴。
“思瑶,快点下来。”
今天的天气不错,也无风雨也无晴,酷暑季节里难得的阴天,很适合陪韩思瑶去安南县扶贫救困。
韩思瑶下楼后直奔厨房。
她跟三婶说:“婶,中午不用做我和长安的饭,我们要去安南县。还有,以后吃不完的就倒掉,三叔的年龄大了,吃多了会撑坏身子。”
“他就是太瘦,我让他多吃点也是为他好。”三婶的想法,显然跟韩思瑶不同频。
韩思瑶淡笑:“我知道你是为他好,但吃撑了也不好嘛。”
“行了,你赶紧去忙你们的工作,长安在外面等你。”
三婶感觉这个家里,真是没一个令人省心的人。
年轻的每天躺着不起来吃早餐,老的倒是每天一大早就起来,让他多吃两碗面,反而吃出了一肚子的牢骚。
三婶从冰箱里拿了两袋鲜奶给韩思瑶:“把牛奶喝完。”
“嗯,那我先走了,晚上回来。”
韩思瑶以前不太喜欢喝鲜奶,这些年被三婶喂成了习惯,现在也不觉得鲜奶有多难喝。
上车后,韩思瑶分了一袋给陈长安。
陈长安启动了车子,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拿鲜奶喝。
吕州到安南县,差不多有两百公里。今天,陈长安纯粹是来给老婆当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