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不光是叶青釉对借高利贷这件事有抵触,但凡是稍微正经一些的人家,都对这件事有所抵触。
叶守钱听了二弟这话,当即便皱了眉:
“金叔虽然声望高,可他那儿子前些年,名声不太好。”
他有些不情愿向这样的人借钱,尤其是在借钱交敬老钱这事儿本就有些荒唐的前提下。
连叶守钱都这么说,名声自然是真的不好。
叶青釉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家老爹,从白氏的小声絮叨中,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老金头的独子,前些年曾经孤身一人跑到西北去,曾和吐蕃人,辽人一同做过杀人越货的买卖。
这勾当做了几年,便有了发家的本事,老金头前些年身体不好的时候,这儿子便带着大批的金银细软,还带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吐蕃女子回到了龙泉,照顾老父起居。
老金头自然不是真的生病,而是听了他人的言语,自己也怕儿子在外干的是啥不清白的买卖,所以称病将人唤了回来。
不过这假病很快便成了正病,因为老金头这儿子,竟然声称那金发碧眼的外邦女子是他的妻子,连原先老金头给他定下的娃娃亲也不认,决意要娶那姑娘为妻。
老金头被气的够呛,有心想逼一把儿子
但是完全逼不动。
金家这儿子如今有钱,又有能耐,外面的买卖不做之后,便又打上了开交子铺的主意,他性格豪爽,花钱也大方,也聚拢了些得心意的兄弟,交子不愁放不出去,也不愁收不回,倒是获得潇洒恣意。
老金头和老妻做梦都想要逼迫儿子休掉外邦儿媳,自然拿乔,三天两头装病要儿媳服侍。
可这金家儿子也算是条汉子,愣是不让老爹老娘为难自己媳妇。
喊头疼?
好,花钱,请郎中。
喊做饭?
好,花钱,请厨子。
几次下来,这儿媳妇倒还没受不了,老金头夫妻俩倒是先心疼了。
金家儿子被几番折腾,心中估摸着也有气,在老宅边又买了一户房子,带着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搬了出去,虽没分家,却分灶另过,只给最低的敬老钱。
父子俩都是硬骨头,这十年下来,愣是一声都没吭。
也就是这些年老金头着实见老,才会在见到往年老友时候,碎碎念道几句
叶青釉听到这,心中第一反应倒不是关注被白氏重点谈及的‘杀人越货’,而是勾勒了一个有些侠气,重感情的糙汉子形象。
如今这年代,外邦人不受待见,男人三妻四妾也多的是,更遑论金家儿子带着金银回来,自然受媒婆追捧。
若是不重感情,自然没有必要为了媳妇顶撞父母,而且就认定了那位外邦媳妇,也没另娶他人。
这种人,通常草莽性子,重义气,重感情,行事风格带着江湖气,但却不拘小节。
叶青釉自然是喜欢这样性格的,可在普通人的眼里,这些特点,无疑是佐证了从前‘杀人越货’这件事,确实是有些畏惧的。
叶守钱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也不怪他犹豫,这年头,因为向交子铺借钱,倾家荡产的人着实是不少。
叶守财乐呵呵道:
“老金头和咱爹是故交,他的儿子便和咱们一样都是平辈兄弟,哪能坑害咱们。”
“借一些钱,立下字据,先把阿爹的敬老钱交足,往后的钱,慢慢还就是了。”
好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
借多少钱,还多少钱,有几番的利息,全部都不知道,如今便是轻飘飘的一句‘慢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