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衡紧紧跟在她身后,像是没话找话般与她聊了几句,看她似乎没有搭理的意思,他又拿起书架上薄如蝉翼的卷轴,自顾自的轻念着上头难懂的语句,然后向她搭话道:“羡泽,上头说神鸟定情,会选用自己身上最喜欢的一根羽毛,这也是真的吗?”
却看到她身影已然走过好几层书架,消失在视野中,根本没有回答他。
这里太过安静,宣衡启唇轻轻叫她名字,便听到他的呼唤在头顶回荡。羡泽的声音也从厅室深处传来,道:“你若是要有事去忙,可以将我留在这里,等天色晚了,你再过来关门。我确保不让别的弟子随便进来。”
宣衡背在身后的手攥了攥,他本意是想与她独处一阵,可到了四下无人的场合,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他似踱步,似寻书般,朝她靠近了些,轻声道:“说起来,你身体怎么样了?”
羡泽正找寻的认真,只是随口道:“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金核中的灵力你要如何拿回去,我最近给自己排满了内功修炼的课业,应当、应当灵海丰盈,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帮你,你似乎也一直不愿意提……”
羡泽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宣衡身影隐匿在书架间的昏暗中,但羡泽却能将他
的神态看得很清晰,他自己或许都没有意识到他嘴唇正紧抿着,双瞳却拘谨而明亮。
她垂下眼,手指摩挲过卷轴的纸张,在静谧的书室中发出窸窣轻响,道:“若是面对宣琮,我也不会不愿意提。但你是正人君子,我怕我说出来,以你的性格就会觉得我唐突。”
宣衡一愣,自顾自的耳朵红起来:“都是为了你的伤,没有什么唐突的,你说就是了。”
她有意将这个沉默拖到万千遐思、令人煎熬的地步,这才轻声道:“没什么,只是需要肢体接触,然后吸取灵力,但你会很不舒服。”
他呼吸重了一下,但又很快抿住,克制的轻吐出一口气:“肢体接触?攥着手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
但羡泽却道:“如果是触碰的位置更靠近灵海一些,能减轻很多痛苦。”
宣衡差点说自己不怕疼,可他忽然咬住舌|尖,后知后觉的猛然涨红了脸,他怕斜光照在地面上反射的光晕会照清楚他的神色,又往后退了半步,才道:“……那我晚一些去客舍找你。”
羡泽却摇摇头:“你来客舍,那么多人知道,反而会让人误会了。你作为少宫主,日后还是要有道侣或妻子的吧,有不好的传言可不太好,再等一等吧。是我之前没想好,我不知道你周边的环境会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早知道便……”
她竟然显露出几分后悔救他帮他的意思了。
宣衡觉得自己已经够不讨喜了,若是连接二人的关键都让她觉得后悔,那他真的——
他沉默许久,忽然开口,声音像是虚飘在头顶,道:“……这里便四下无人,那些眼睛不可能看到这片高阁书室。”
羡泽终于放下了卷轴,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什么都没说,只是望着他。
这凝望既让人觉得,她没理解他说的意味,却似乎也像是看穿了他。
宣衡想要开口解释,但就是嘴唇上下黏在一起的一点阻力,就让他失去开口解释的力气。
羡泽微微偏头,忽然道:“凡人的灵海在何处?在这里吗?”
她伸出手,隔着他的衣衫,故意按错在他肋下。
宣衡一惊,往后退了半步,半晌道:“……不是。”
羡泽手挪了挪,轻笑:“那是在何处?啊,是在这里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