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珽扫了眼顾知礼,以眼神警告他,然后急匆匆追了出去。
雪越下越大。
顾玖站在屋檐下,抬头望着阴冷的天空。一如她的心情。
顾珽追出来,“妹妹,你没事吧?”
他有些担心,有些紧张。
顾玖没有回头,声音很轻,“哥哥有什么打算?”
顾珽回头看了眼书房,“想杀了他,可是我不能杀他。”
弑父,他不能,也不敢。
胆小也罢,自私也罢,懦弱也罢,他就是下不了手,也做不了决定。
三纲五常,伦理道德,律法制度……一切的都一切,齐齐上阵捆住了他的手脚,禁锢着他的思想,释放内心的恐惧和自我厌恶。
因而他只能为将,他做不了统帅,也不可能成为枭雄。
顾玖的声音很轻,“哥哥不必为难,我们不杀他。”
顾珽大惊失色,“当真?”
顾玖轻轻点头,“杀他没用。母亲也不希望我们手上沾染他的血。”
所以苏氏到死,都没有对身边的心腹丫鬟透露一个字。
她用自己的死,保住两个孩子的命。
那么她的死,就是死得其所。
她可以瞑目。
至于顾知礼,顾玖冷冷一笑。
她说道:“找个院落,不必太大,也不要太狭小,关着他,不许他出院门一步。他要女人还是要酒,满足他。”
顾珽大吃一惊,这分明是祖父当年的待遇。
妹妹这是效仿当年对待祖父的办法,来对付父亲。
顾珽深吸一口气,“好,我来办!”
顾玖回头看着顾珽,“不忍心吗?”
她对顾知礼,并没有父女之情,所以可以毫无负担地做决定。
但是顾珽不一样,原装的顾家嫡长子,对顾知礼的感情更为复杂。
父子之情,血浓于水,不是随便说说。
真相固然残酷,却也不能一下子抹杀掉血缘亲情。
人的感情,就是如此复杂。
顾珽摇头,“我是在想,这么做会不会太便宜了他。”
顾玖笑了起来,“那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顾珽是真不知道。
顾玖轻声说道:“将一个志得意满的人,困在四方小天地,到死都看不到希望,你猜他有多痛苦。钝刀子割肉,虽不致命,却能让他生不如死。你以为我是在用对待祖父的办法惩罚他,其实不然。祖父他坐得住,静得下来,困在院落中,他自有消遣的办法。至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