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睁开眼回头去看,却甚是模糊,只有一片迷蒙的红色,她的眼早就被血迷住了。只隐隐约约有个颀长秀挺的身影从远处走来,越走越近,在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住。
是红色还是白色?那长袍的颜色看着像是白的,却又变成了红。
但是长袍底下的那双靴子,上面绣着金龙,整个东云朝,无人可以绣龙,除了他!
她想张口喊他,可是嘴巴张了张,却连发出一丝声音的力气也没有了。
就在此时,一缕熟悉温软的声音飘入耳畔:“居然敢杖打朕的贵妃?嗯?”声音里隐隐透着一股沉郁的巨怒。
是他,真的是他,这声音不会有错了。
从相识开始就记住了这个声音,一直到很久年后,她都没有忘记。
就像是一潭深水,清澈分明,毫无波澜,却透着丝丝密密的润泽。
秦天策凝视着眼前满身白衣都被血迹弥漫了的娇弱女人,心中的疼痛在翻滚,像个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明明早就知道,留她一人在宫里,她要面临许多不知道的危险,太后已经沉不住气隐隐而动。在看到寒玉飞鸽传来的信时,心中是一股压抑的慌乱,毫不犹豫的快马加鞭赶了回来,生怕晚一步她就陷进了皇宫险恶的泥潭里。
而他终究是迟了,看到她这般伤痕累累的躺在眼前,心中漫天的怒意汹涌而出。
染青心里松了口气,他回来了,应该不会死了,只是怀里的绿珠呢?
秦天策弯下腰,稍一使力,就把她抱在了怀里,不顾她身上的血迹染红了自己身上的锦袍。看着她满脸的血迹,眸色变深,“传朕旨意,今日对贵妃施刑之人一律处以极刑!”
宫卫们一听吓得立即瘫在了地上,几秒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呼饶命。
可是秦天策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沉声道:“传太医!”转身就准备离去。
太后见他这般目中无人,不由大怒:“皇上,你要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带她走?”连个原因也不问?
秦天策顿住了脚步,回转身过来,刚想说话,却觉怀里人的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头就见她嘴唇亲启,于是凑到她嘴边去倾听。
“救。。。。。”微弱的声音堵在咽喉。
眉眼微挑,这还是她第一次低头向他求救,人到生死面前终究是害怕的,心底也微软,于是放柔了声音道:“你放心,朕会为你做主。”当初承诺护她于羽翼之下,今日定当兑现承诺,那些动她之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心念还在转动,却被她下一句话,给愣在了当场。
“阿离,我求你……救她,救绿珠。”颤抖着的手,用尽全力指向地上那堆血团,最终无力跌落,人昏迷了过去。
黑暗卷没前,她唯一的知觉,是他扣在她肩上的指微微一僵。
她没有看到的是,秦天策脸上温柔的神色潋去,神情严峻,不怒而威。
沉默,在进行中,无人敢说话,就是太后也只皱着眉看向这处,她听不到宁染青最后与皇帝说了什么,心里微微忐忑。
“来人,把贵妃娘娘送回凤染宫医治,宣太医正!”
跟在秦天策身后进来的宁飞扬立刻上前,此时也就他的身份适合去抱起贵妃。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妹妹,眼里也染上痛色。自大婚后,近臣不得入后宫,所以一直都没见过她,哪知今日这一见,却是如此这般奄奄一息之态。
当初,是他劝她回来,可如今看她这样,心里不由迟疑,是他做错了吗?或许她真的不适合这个皇宫?
小心的接过她的身子,揽紧怀里,竟然发现是如此之轻。抱着才知她原来如此瘦!与秦天策对视了一眼后,他才缓缓转身,走出了宁德宫。
身后是皇上的声音:“凤染宫一干奴才先回宫伺候,听候发落!”
等人全部离去后,只剩宁德宫里的一干人等,秦天策淡扫了一圈,沉声说:“瑞王和婉玥先起吧,雨柔也不用跪着了。”至于其他人等,罪不可恕。
雨柔轻声低语:“谢皇上。”等站起时,面色却惨白,她朝太后看了一眼,只见太后脸色也是灰败,心在下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