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在北宫之内一个极大的广场之上,用木板搭建了台子,而上面安放的则正是仙道与陈青的肉身,四周堆放了许多柴火,只需轻轻一点,即可烈火焚烧。
大师与九真师太都被接进宫里来了,在亲眼见到师尊时,两人都沉痛地跪倒在地。染青走至他们身后,轻声道:“师傅,师太,贵师尊早已羽化成仙而去,留在那处的不过是肉身凡体而已,你们无需太过难受。”其实这是太白离去前叮嘱她的,要把仙道肉身化去,才能助他真正得道成仙。
至于陈青的尸身,在她看来,火化很平常。人死后,不过是一抔黄土,就占了那么点地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当烈火熊熊燃起时,四周寂静无声,所有人都默默看着木架上的火焰把那两具身体给吞没,像是举行一场祭礼。染青苍白的脸被那火焰映红,添了抹艳丽的色彩。
一切平息之后,大师走到染青面前,仔细端详过她一周才欣慰地说:“青丫头,为师此趟行程并未帮到你什么,万幸你总算化险为夷了。”他看了看紧站她身旁的秦天策,又道:“师尊的骨灰需得送回山上去,为师就在此与你道别了,他日有缘再相见吧。”
染青一愣,没想师傅居然要就此别过,虽心生不舍,却也知他与九真师太需得把仙道骨灰送去安葬。目光飘向那处,在看到站于九真师太身侧的魏宇时,不觉开口而问:“那师兄呢?他与师傅一道吗?”
魏宇听到她提及自己,走过两步,虽早从师伯那得知大致详情,却仍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绝色女子会是那与他们相处好久的阿青。迟疑愣怔间感觉到一道极凌厉的视线扫来,心神一凛,发现是阿青身旁的东王,立时收敛心神,微笑着说:“师妹,我不与师傅一同走了,正打算回南绍去,得把大王已故的消息带给父亲。”
听到南绍两字,染青心中震了震,茫然去看,这才想起她这师兄魏宇是那南绍魏丞相的儿子,不敢去想南越尘殁了后,那南绍会变成什么样。只愣愣点头,轻声说好。
一直送到宫门前才止步,看着远去的马车,心中阵阵失落。她与师傅他们相伴走了将近一年,甚至来时都还一大群人呢,如今冷冷清清就只剩了自己独立风消。天下终究没有不散的筵席啊。
回到殿内后,秦天策就见染青独自坐在桌前,目光一直凝在桌子中间摆放的白玉罐子上,那里头是陈青的骨灰,是她如此要求的。他微觉不安,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看她与大师他们应对都如平常一样,眼中依依惜别,并非像刚从冰晶山上下来那般沉寂,按理说是要比之前好多了,可他就是忍不住的阵阵心慌。门外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来的是沐泽,他的眼中也尽是忧虑。
迟疑了下,使了个眼色,两人就走入院内说话。
沐泽问:“你觉得她现在是什么打算?”
秦天策向殿内看了一眼,她仍然是保持那个姿势,动也没动。脸色阴鹜,且难看。却听耳边传来沐泽的声音:“似乎。。。。。。她就对着我们俩的时候,是这幅样子,就好像把我们给屏蔽在她世界之外。”
心中一紧,抬起头来,是这样吗?回想昨晚与刚才,确实好像如此。不由咬牙恨道:“该死的天君,他是想把她再度从我身边夺走吗?”
沐泽疑惑地向他看去,见他面带煞气,眸中隐现红光,不由大惊:“不可!你不可再妄动魔心!否则她这世受尽万苦为你度厄,就真的全都白费了,你要她情何以堪?”
“可如此这般,要我怎么忍下这口气?”
“不是说要以情渡劫吗?”
秦天策怒极,他现在听到这四个字就觉来火,现在染青都把心门给关上了,他走不进去,要如何以情渡劫?却听沐泽扬高声音提醒:“你别忘了,你们还有长安!”
长安?!秦天策愣住,是啊,他们还有长安,他怎么就把儿子长安给忘记了呢?染青就算对他心起抵御情绪,断然不会把长安也给排之在外。顿时那股平生而起的燥火灭了下去,心底开始隐隐有了喜意,如果现在他与染青之间凝聚起了一层坚硬的冰,那么长安就是攻破冰层最有效的武器。
唇角笑意浮现,原本的心浮气躁也渐渐平息。
此时长安正与阿七在凌府内逗着妹妹,突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完了他煞有介事地说:“定是妈妈在想长安了。”在他小脑袋里,只当妈妈远行去了,这喷嚏之“原理”也正是妈妈告诉他的。只是他不知的是,此时是他父亲念叨他了,而且还是算计着怎么利用他来哄他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