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有家室,和曾为流民的陈方等人不一样,最怕迁徒,抓抓脑袋,苦着脸问,“迁来迁去的怕是麻烦,大人何不找个地方,将小人等彻底安顿下来?”
周坚哂然问道:“那你想在何处安顿下来?”
“这个……”
胡三咧着嘴答不上来,他老实巴交一汉子,此番举家迁来己吾,活了三十岁尚是首次离开庐江,大汉有多大都不知道,又哪有自己的主意。
周坚知道这老实汉子骤然离开皖县老家,心里怕是不得安稳,若不能安其心,怕是无法安心做事,解释道:“这些年百姓有多苦,大家都看到了。朝廷无道,百姓没了活路,必然会造反。换了是你们,如果被逼的活不下去,估计也要杀官造反,届时战火烽烟四起,恐怕洛阳都得遭兵灾,哪里又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不会吧,洛阳怎么可能会遭兵灾?”
陈方惊呼一声,满脸不信。
百姓被逼的没了活路,不得不造反还能说的过去,毕竟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百姓多有流离失所,陈方和三百多弟子就曾为流民,也能想得到。
但若说洛阳会遭兵灾,就未免有些难以让人置信了。
东西两汉近四百年,统治地位早就已经深入人心,又岂能轻易动摇。
就算是那些名载史册,极有远见的智士,虽然能够料到天下将会大乱,但在黄巾起义尚未爆发之前,也根本不可能预料到汉室将亡。
甚至压根就没有想过,毕竟这个年代就周坚一个穿越者。
就算智谋超群的智慧之士,也不可能预料到历史的走向,除非他们是上帝。
洛阳乃汉之京师,不但是大汉朝廷的中心,更是皇权的象征。京师遭受兵灾,这简直就是朝廷将亡的象征,陈方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如何能够相信。
周坚也明白这点,并不多说,道:“这只是我的推断而已,你们听听就罢了。”
陈方吁了口气,忙道:“这种话还望大人以后慎言,以免祸从口出。”
周坚道:“这还用你提醒,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我才随便说说,你们听听也就是了,以后出去不要胡言乱语,免得招来祸事。”
众人连忙称是。
典韦虎目中有异光掠过,周坚没将他当外人,让他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周坚又喟胡三道:“说了这么多,就是让你安下心,专心给我做事,不管怎样,只要我有口饭吃,总不能让你一家老小饿肚子。”
胡三干笑几声,忙道:“大人放心,小人就是嘴巴臭,胡乱说话,没别的意思。大人对小人恩义如山,就算大人要小人去死,小人也绝无怨言。”
周坚哂笑几声,道:“你死了谁为我打造兵器铠甲,就算要让人去死,也不是你。而且人死要有价值,我脑袋又没被马踹,无缘无故为什么要你去死?”
“嘿嘿!”
胡三抓着脑袋干笑几声,真是说多错多,连上闭上嘴巴,不敢再乱说话。
周坚对陈方道:“只读死书还行,要想处理政务,治理地方,关键得有经验。己吾虽然仅一县之地,但大小吏官也不在少数。你的三百弟子可安排到县府及乡亭出任小吏,这样不但可以拿秩俸自养自足,而且能尽快熟悉政务,锻炼处理事务的能力。”
陈方忙道:“谢大人。”
这年头,寒门读书人想要出仕,可是难之又难。
陈方和三百余弟子都曾为流民,能够侥幸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如今还有机会出仕为官为吏,虽然只是斗食小吏,但已经十分不易了。
周坚叮嘱道:“须谨记要善待百姓,不可贪赃枉法,盘剥良善,否则绝不轻饶。”
陈方拱手道:“大人放心,在下晓得。”
周坚点点头,又对蒋钦道:“公奕和两百九江弟兄也不要闲着,等周武从流民中招募些精壮汉子,可将两百弟兄分派下去担任伍长、什长,好生操练,以尽快成军。”
蒋钦也不多问,铿然应命。
周坚这才又转向胡三,问道:“听说你收了三十几个学徒,手艺如何?”
胡三答道:“都是些无家可归的流民,真正有手艺,会打铁的只有三人,小人磨破了嘴皮子,许了好多好处,才说动他们举家迁来兖州。”
周坚就笑,说道:“那先给你记一功,赏银百两。”
胡三却道:“谢大人,不过小人得把赏钱多分给那几个有手艺的,小人许给他们好处的时候可是张嘴胡说的,这要没法兑现,那小人可就没信用了。”
周坚想起一事,忽然说道:“有机会的话,多招点人才……这样吧,从今往后,只要是有一技之长者,都给我招来,不分篾匠还是石匠,只要有手艺的都要。”
胡三一怔,有些为难地道:“这个,小人人生地不熟的,不知上哪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