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达仙岩顶时,正好看到煮石道人送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出庙,那老人手里拿着几捆草‘药’,再三称谢,显然是来求‘药’的。[比奇中文网wwwbiime首发]
煮石道人还是那副邋遢模样,但并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有一种很真实、很自然的感觉。有一次我对圆规提起煮石道人时,圆规非常佩服,他说一个人如果连自己身上和住的地方都不收拾,就是到了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无我相人相的境界,境界比他高——对于这一点我持怀疑态度,因为煮石道人以前疯了二十多年,也许习惯了这个样子吧?但煮石道人在心‘性’方面修养很高是不容置疑的。
煮石道人看到我,皱起了眉头,然后再看黄亦蓝还是皱眉头。我拱了拱手:“道长不欢迎我么,为什么一见到我就皱眉头?”
煮石道人道:“一年不见,你不仅没有好转,凶煞之气更重了,唉……”
没有好转应该是指我短命的问题,凶煞之气是因为最近杀了不少人,我说:“求道长指点‘迷’津。”
煮石道人摇了摇头:“我指点不了你,也看不到你的未来。”
我本来就不是来问前程的,所以也没在意,诚恳地说:“我是不祥之人,本来不该再来这清净之地,但我未婚妻林梅受了道长大恩,特地来拜谢道长。”
“哈哈,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况且她义父是我好友,她也是我晚辈,照看她是应该的。”
林梅见我当着她“长辈”的面称她为未婚妻,不由羞红了脸,同时也满脸幸福。
我说:“多次受道长大恩,无以为报,这次外出旅行,顺手挖了些‘药’材,希望道长笑纳。”
小雪立即把‘药’材放出来,在小庙外摆了一大片,煮石道人惊讶地扫了一眼,不淡定了,急忙冲过去细看,大呼小叫:“这,这是人型的何首乌啊!这是天麻吗,怎会长到这么大?这株地黄恐怕有上百年了吧……”
这些‘药’都是‘玉’兔在太行山深处找到的,无一不是年份久‘药’效足的珍品,平时见到一种都足以让人惊喜了,更何况是这么多。有些‘药’并不是年头久了珍贵,而是生长在灵气足的‘肥’沃之地具有了特殊形状,比如人型的何首乌、龟形鹤形的伏苓,吃了虽不能长生不老,‘药’效比普通的却要好得多。当然,这种特殊形状的‘药’材如果有机会多年长生,年份久了就更理想了。
煮石道人很高兴地接受了,连神仙都有些执念,更何况是人类?用现代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炼丹控”,所以珍贵‘药’材他是无法拒绝的。他问我怎么能找到这么多珍贵‘药’材,我笑而不语,因为我不可能把馨语转让给他,那么何必让他多个念想。
欣喜之后,老道又一脸愁容:“贤侄,你会布聚灵阵法么?”
“简单的我会,复杂的就不会了。”
煮石道人望了林梅和黄亦蓝一眼,低声道:“有了这些珍贵‘药’材,我就可以炼制一些仙丹了,但是这里灵气不足,人间气息日渐浊恶,一些‘洞’天福地要么被俗人‘弄’得乌烟障气,要么已经被高人霸占,我找不到可以用的地方。如果能够布置一个聚灵阵,也许效果会好一些……”
我问:“你需要多大规模的聚灵阵呢?”
“当然是越大越好,古代炼丹者都是在‘洞’天福地,灵气很充足的地方才能成功,如果灵气不足,就会变成次品或废品,上次我炼的还魂丹效果就不理想。”
我想了想,最终摇头。我只会一种简单的聚灵阵法,只能有限聚集附近小范围的灵气,用来辅助施法,而煮石道人需要的是持续不断的大量灵气,这是无法满足的。
我没有向煮石道人推荐云顶山深处的地脉灵气,因为那股灵气不容易利用也不纯净,‘弄’不好炼出来的丹‘药’没有成为仙丹反而成为毒丹了。
自汉朝之后成仙的人极少,唐朝之后仙路几乎断绝,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世间灵气减弱了,练功效率低下,高级丹‘药’炼不成功,如何能成仙?特别是到了现代人类大肆破坏,环境被严重破坏和污染,地球已经快要变成一个垃圾场,连喝水和呼吸都快要无法保障了,更何况是修仙?
这个话题很早我就与师父聊过,古代的炼丹方法现在失效了,原因就是灵气不足。有足够的灵气,那些丹砂、雄黄、慈石、硫磺之类炼化时才能进行质的变化,变成仙丹;没有足够的灵气,这些材料只是进行简单的化学反应,具有剧毒,一百个人吃了九九十个人死,还剩一个不死也要变成疯子。
大环境如此,我能力有限,圆不了煮石道人的炼丹梦。还好他炼的大多是草木之丹,失败了就是效果差一点或者没有效,一般不会毒死人,不像金石丹‘药’那么凶险。
没待多久,我拿了师父的遗物就告辞了。临走前黄亦蓝问煮石道人自己亲人是否健在,煮石道人说他父母都在世,但具体在哪里就不知道了,黄亦蓝本来也就是求个心安,知道父母还在世,心情也好了很多。
回家的路上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我与林梅有许多话想说,但一来碍于黄亦蓝在,二来小雪无孔不入又爱吃醋,有了这两个大灯泡,我们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其实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我们已经觉得很幸福,过去受了多少苦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了。
回到家里,我们立即开始准备出发,我们的目的地说是在张家界,其实离张家界还很远,准确地说是在张家界和吉首之间的沅陵县,以前称为辰州,老一辈人和道士和尚们也习惯称为辰州。
陆成山是从全国登记在册的宫观和主持资料中查到了苍梧的照片与我的仇人很相似,他也没有去过,以他的猜测,那片区域的少数民族比较排外,可能语方不通,最好提前找一个向导,这样才不会引起麻烦。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要以游客的身份去,高峰扮成长头发的艺术家,圆规戴上帽子遮住光头,再穿上常服。陆成山给我们制定的乘车路线是先坐汽车去鹰潭,然后坐火车经南昌、长沙至吉首,找好向导之后再上路。
又是一次漫长的旅程……
我买了个手机,给老林打了个电话,毫无悬念地被臭骂了一顿,因为我居然整整一年没有给他打电话了。老林曾在我家乡过年,到处打听找不到我和林梅,也难怪他生气,还好他不知道我曾经把林梅‘弄’丢,要不然可能立即追来‘抽’我两下。
后来还是林梅接过手机给我解了围,男‘女’有别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老林骂我骂得凶,却不骂林梅。之后我给福州的林先生也打了个电话,他现在生意顺利,并且当了市人大代表、某商会主席之类好几个头衔,人生得意。他一再请我去给他当“顾问”,我只能说现在很忙等有空了再说。
本来我还担心一路上两个小团体会吵吵闹闹,结果白担心了。经过血里‘玉’的惩罚和陆成山的教育之后,陆晴雯和高峰的傲气大幅收敛了,对我们很客气和友好。其实他们两个都是很优秀的人,长得出众,见多识广,谈吐有物,放下了架子还是有很强吸引力的。凌枫飘和欧阳真菲都是小孩心‘性’,仇怨来得快去得也快,上路没多久就被他们买的大量零食俘虏了,还美其名曰是响应大师兄号召,深入敌后打探情报……
圆规和黄亦蓝与陆晴雯二人本来就没仇,很快也与他们打成一团。我压力很大,心情沉重,懒得多说话。林梅本来就不喜欢与别人凑在一起,况且对陆晴雯心有芥蒂,大部分时间都是与我待在一起,偶然闲聊几句,看起来倒像是我们两个被冷落了。
到了火车站,陆晴雯抢着去买票,给我们全买了软卧,此举又获得了凌枫飘和欧阳真菲的好感。以前来回洛阳路途更远,我买的都是硬坐票,长时间坐下来全身骨头都散了架,与舒适的软卧“两厢”一对比,实有天壤之别,于是我这个大师兄就变成周扒皮黄老财了——他们不知道我用心良苦,是在培养他们吃苦耐劳的好品质,我会缺那几个钱么?
上车后我才发现,我、林梅、欧阳真菲、陆晴雯一个包间,圆规、黄亦蓝、凌枫飘、高峰一个包间,突然间我有一种住进了‘女’生宿舍的感觉。怎么会这么巧,难道陆晴雯故意安排的?五男三‘女’不好分配,看样子还是我的人品比较可靠,所以陆晴雯暗中动了手脚,把我安排在“‘女’生宿舍”。
他们都知道我喜欢安静,整顿好之后就凑到“男生宿舍”去闹腾了,只有我和林梅在房间里。我们坐在茶几边,我给林梅讲我们曾经遇到的惊险故事,小雪偶然‘插’嘴几句。隔壁闹腾了一会儿,欧阳真菲开始给高峰看相,吹得天‘花’‘乱’坠,她很有几分当神婆的天份,唬得高峰晕头转向。
陆晴雯突然回来了,我以为她是回来拿吃的东西,不料她径直走到我面前:“玄明兄,小菲说她看相算命的本事是向你学的,真的么?”
“是啊。”我愕然望向她,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那你一定更厉害,帮我看看相吧。”说着她就把右手伸到了我面前。
我愣在那儿,看相也不需要把手伸给我吧,我这是接还是不接?不伸显得小家子气了,接吧,这只手白生生细润润,五指纤细修长如‘春’葱,我真有些不好意思去碰,更何况是当着林梅和小雪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