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这是她这连日来,第一次提起这件事,似乎从她一答应这“三日夫妻”起,她便有意回避着这个话题,每当靖琰想要提起的时候,凌萧就想办法绕过去,凌萧不想去想,只想单纯地过好这三天……
人是个多么奇怪的动物,他们常常会被所谓的是非与原则所牵绊,所困扰,又哪里知道,很多时候他们甚至希望自己是个孩子,是个傻子,是个忘了过去的人,这是一种逃避,更是一种无奈……
“萧儿……”喊了凌萧的名字过后,靖琰久久未语,凌萧亦未语,却仍旧等着他的回答,她不知道他的回答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她不知道自己又为什么想要知道一件根本无法去验证的事情,但她却就那么清清楚楚地知道着,她希望他会说“不会”,哪怕是骗她……
终于进了房间,靖琰将凌萧放在床上,自己则在她身后坐下,让她躺靠在自己怀中,长臂圈着她,下巴抵着她的侧额,苦笑道:“我已经忘了太多,现在的我,只有这么点关于你的记忆了,又怎么舍得忘?”
凌萧沉默,当听到他答案的那一刻,凌萧分明感受到了自己的动摇,她在想,她是有多可笑,才会这般作茧自缚?在听到他回答之前,她那样肯定的知道自己希望听到他说“不会”,却当她真正听到之后,她却希望这这个答案能让她听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敷衍,或者,欺骗,可是没有……
这太过真诚的答案仿佛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的决心,她的恨,她的怨,她的怕,都一一撼动……
“你不忘,难道留着这些记忆来自我折磨?感受熟悉的陌生,亲密的疏离,或者甚至是我爱上别人?”问出的这句话中,到底有多少分劝告,多少分控诉,多少分试探?凌萧不知道。
但她知道的是,她想劝他不必受此折磨,想控诉曾经不记得自己的他有多么过分,亦想,试探他到底是否真的下定决心不忘记。
再度苦笑,他又何尝没有想过这些,可是这些不就是她曾为他而经历过的吗?
“忘?忘掉那个拖着病体为我解决旱涝之困的人?忘掉那个为我写下‘十年生死两茫茫’的人?还是忘掉那个为了帮我解蛊,不惜以Xing命去冒险之人呢?已经忘记过一次了,有哪里还有勇气去忘第二次?相思之苦罢了,受着便是。”
靖琰语气极为平静地说出这些,却只再一次狠狠打在凌萧心上,凌萧扪心自问,她又是否真的舍得忘记这个为她白发的人,这个以她的名字为国号的人,这个哪怕忍受着绝情蛊的折磨,背负着随时会丧命的风险也依然紧紧拥抱她的人,这个,明知当初苍山之巅有可能是计,却傻傻地往里跳的人?
蹙起的眉久久难舒,却终归竟是玩笑了一句,“琰,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让我动摇?”
靖琰知道凌萧是在玩笑,却只接话道:“是啊,萧儿,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想让你动摇,难道,你此刻方知?”说着,手臂将怀里的女子圈紧,仿佛随时都会失去她……
凌萧鼻尖一酸,她竟不知道靖琰有这样的巧舌,能够说出这般动人的情话。
或许凌萧还想说些什么吧,但靖琰却话锋一转,“好了,萧儿,早点休息,明日,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很重要的事?”
靖琰终于由衷地勾起了嘴角,道:“明日,津与秦霜,五一与清风大婚,还是你定的日子,你莫不是忘了?”
凌萧仰起头看向靖琰,“明日?!”
靖琰挑眉,表示确定,凌萧自他怀中起身,“这么快?!”
“是啊,你明日可是要做主婚人的,赶紧休息!”
说着,在凌萧的昏睡Xue轻轻一点,凌萧即可便睡了过去,靖琰将她抱起,走至浴间……
待将她的衣衫褪尽之时,她胸前那赫然叠加的伤口刺痛了他的双目,浅些的那个是箭伤,深些的那个是刀伤,这两处伤,皆是为他而存……
拇指小心翼翼地抚过那刺眼的伤痕,薄唇凑近,深情而又心疼地落在那斑驳的伤痕之上,双眼紧闭,以缓解目中的干涩……
细心地帮她和自己沐浴过后,靖琰将凌萧抱回床上,只轻轻拥着她,闭上了双眼……
第二日一大早,靖琰便将凌萧叫醒,当然了,凌萧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
“靖琰!你又点我Xue!”
看着这个掐着自己脖子的小女人,靖琰由衷地笑道:“昨日若不点你的Xue,你定然兴奋地睡不着,莫不是今日要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主婚?”
凌萧放开掐着靖琰的手,“哼!下不为例!”
靖琰却只将她自被窝中抱起,再次勤快地帮凌萧穿上了衣服。
当然了,一回生两回熟,凌萧这一次就比之前自在多了,抱着一副“反正都被他看光了”的心态,享受着某人的服务。
“好了,赶紧梳妆,我去准备早膳。”靖琰揉了揉凌萧的发道。
凌萧乖乖点头,坐在梳妆台前开始了动作……
二人用过早膳后,靖琰便将凌萧送到了一处距妙音坊不远的宅邸。
“这是……”
“津的宅子,两个姑娘从妙音坊出嫁到底不好,此处距妙音坊近,便就在此处吧。”靖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