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隔了半柱香的时辰,小麦就把药端来了,药也是在鹤心院的小厨房里熬的,端来也还是很烫,谢慧齐吹了吹,这次没一口气把药给灌下去,而是一口一口喂的。
这药伤胃,得慢着喝。
见母亲一口一口喂父亲,齐润又不满了,“阿父又不是小宝宝。”
他才是。
谢慧齐真是懒得与他多说,下巴朝他身后的空椅子抬了抬,齐润见状不满,但还是乖乖地坐上了椅子。
“阿娘,阿父什么时候好?”相比小弟弟的左也不满右也不满,齐望甚是忧心忡忡,他自打进来就站在他阿父的一角没动,手指扯着他父亲的一角衣裳。
“再过几天就好了,乖乖吃药就好了。”谢慧齐每一口都要探一探温度,差不多才喂进去。
“阿父听你的话的呢,”齐奚在旁边自己安慰自己,“肯定好得快。”
齐君昀眼睛看着她不放,也不言语,由妻子跟儿女们说话,等到药碗空了,他才轻轻跟她道,“要进宫了。”
宫里还有不少事。
谢慧齐把碗搁在了盘中,拿手绢擦了擦他的嘴角,点点头道,“知道了,中午和晚膳的饭和药我让齐大和齐恫轮流送,到了夜间就回趟府吧,你睡在外面我不放心,我也睡不着。”
齐君昀点了头。
“带着孩子们去跟娘和二婶她们上柱香再走,你们先去,我吩咐下人点事就来。”她又道,看着他点了头,她忍不住抬首摸了下他因瘦越发冷峻的脸,看着他的眼与他再道,“做什么事,你得多想想孩子们跟我,你别说是有事,就是病了也让我们心焦如焚。”
齐君昀颔首起身,把她也带了起来,抱着她轻拍了下她的背,就弯腰抱起了齐奚,牵着齐润,看着齐望拉好了他的衣袍,便带着儿女们去灵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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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国公夫人给国公爷准备的膳食是二人份的,一等时候送进来,平哀帝便跟着齐国公用膳。
帝臣两人在单独的房间里用着膳,礼部的人跟户部的人继续在太和殿的大膳厅里边吃边吵,一个人说要多少银子,一个说没银子,吵得天翻地覆,逝去的长哀帝被他们放在嘴上飙来飙去,哀意全无,火气倒十足。
长哀帝一手扶持上来的兵马大元帅,也是四大辅臣之一的林立渊见吵得他心烦,当场就掀了桌子,在一片寂静声中迈出了宫厅,出来找皇帝跟齐国公了。
一找到他们,跟小皇帝行了礼,得了座,林立渊就朝齐国公冷冰冰地看去。
林立渊是杀将,他之前本只是江南益县的一个小武官,连九品芝麻官都算不来,后来跟当时还是太子的长哀帝一路杀到西北,再到京时,他就取代了之前的归元大将军成了兵马大元师,掌全国一分为三的一份兵力。
林立渊寡言冷酷,凡事只动刀不动嘴,动不了刀时也不爱动嘴,只爱动眼神,见齐国公躲清静也不带上他,他满肚子的不满就用眼神化为了利刃,刀刀刮在了齐国公的脸上。
齐国公没打过仗,但他是见过了四个皇帝的人了,一个经历过这么多皇帝的伯爵是不懂什么叫害怕的,更不会在几个眼神下就失态,遂依旧食不语地用着膳。
等到太监把林元帅的碗筷拿来,国公府送来的菜也被皇帝跟国公爷吃得差不多了,林元帅也是冷着一张脸,接过那小碗,把碗里的米饭倒了一个剩菜盘子里,冷冷道,“饭桶?”
太监忙不迭拿来了饭钵过来。
国公府送来的是蒸饭,现在还剩个一小半。
林立渊看那饭钵用来吃饭还差不多,干脆拿过了钵,又把那盘子的米饭剩菜倒到了钵里,见小皇帝跟齐国公都搁了筷,他眼睛瞄了瞄桌上的剩菜盘子,自己动手就全放到了钵里,拿筷子拌了拌就大口吃了起来。
武将不太讲规矩,齐国公是跟林立渊用过几次膳的,便也不奇怪,而林立渊更是长哀帝心腹,是长哀帝交给平哀帝的一把对外的利刃,平哀帝更是不在乎他用膳容仪,见林言渊像是饿极了,桌上的汤碗也只剩一点了,就朝身边的老宫人道,“于公公,去让人用碗汤过来。”
“是,皇上。”
林立渊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便是后来送来的汤也没放过,喝了大半碗,这才放下碗面无表情地对小皇帝道,“杀几个罢。”
都没规矩了。
见他一开口说话就是杀人,平哀帝不禁翘了下嘴角。
他笑容极冷,看不出不快来,也看不出欢愉。
“哪几个?”他淡淡道。
林立渊不是莽夫,他打了无数场胜仗才得来现在的这个位置,不仅仅靠的只是他的勇猛与身手,“白高山,刘斯,上官文……”
都是文官,还是他父皇提拔上来的文官,先前还站在国公府的后面,只是在赵益楼为右相后,他们倒戈向了赵相。
平哀帝平静地看向了他的表伯父。
“我来杀……”见小皇帝看向齐国公,林立渊冷冷地牵起嘴角,无情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