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一等人出去,谷芝堇给母亲喂了药,在母亲的房间洗了把脸,对已经换好衣裳的父亲道,“阿父,您带我去吧。”
“你留在家。”
“带我去吧……”
“你看着你阿娘跟弟弟。”谷展铧摸了摸那只有点发疼的手淡道,“阿父今日只是去叙叙旧。”
“阿父!”
“堇儿……”谷展铧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仔细地看着她憔悴的脸,“你知道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谷芝堇安静了下来。
“去给你表妹送个信,就说舅父需要她拉一把,得让她再帮次忙了。”谷展铧把女婿给他的假死药拿了出来给女儿看了看,“小英说这药能管用二十四个时辰,国公府只有两天的时日把谷家闹得天翻地覆。”
“这……”谷芝堇眯了眯眼,“阿父的主意是好的,但这事,不先跟国公府通个气?”
“打铁要趁热,我现在上门去要个公道是最好的时机了……”谷展铧淡道,“趁京里乱的时候,咱们再给添把火,想来国公府也乐观其成。”
谷家这么闹事,何尝不是有俞家在其后兴风作浪,借着再闹一把,国公府那位长公子想来也不怕事再大一点,也如了他的意,他也愿意插手些。
“可不能您一个人去,我叫小英跟着……”
“不用,家里还需他照顾,我自己去。”
“父亲!”
“好了……”
“不行,”谷芝堇拦了他,“就是您要去,把国公府的人带去。”
“女儿,为父一个人去,比带人去要好。”
“可您要出了事,再好有什么用!”谷芝堇吼了出来。
谷展铧笑了一下,把残手伸到了女儿脸上,淡道,“那些人都不是咱们家的人,我们一无所有回了京,那就是一无所有,谷家不把我们家的东西还给我们这已身无一物的一家人,还欺我辱我到了我们借住的家门上,儿啊,这风早晚要吹到咱们家这边的,只要为父赌这一把。而且你忘了,为父是怎么逃过海贼的追杀归家的?”
不置之死地何来得后生?
谷展铧这些年拿命赌惯了,他现在也只有一条命而已,不妨再拿去赌赌。
“可若是这次……”谷芝堇眼里已有了泪。
“儿,没有若是……”谷展铧苍老的脸没有一点表情,“你阿父不会输。”
他输不起,欠妻儿的他还一点都没还,在仇人没死光之前他绝对不会死。
“阿父……”
“好了,”谷展铧在她耳边最后耳语了几句,然后叫了站在门口不语的女婿一声,简单地道,“小英,照顾好她。”
说罢,他一人出了府,国公府的人跟楚易两家剩下的死士要跟他,被他拱手长揖到地谢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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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谷展铧离开后,谷芝堇去了国公府。
她随了国公府派来的护卫去的。
谷芝堇一路想着父亲之事,没有心思顾及旁的,但等国公府的马车带着她进入国公街后,窗布被冷风吹起了一个角,她看着印入眼内的那一串印着国公府三字在空中飘荡的红灯笼,就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耳里响起的只有她父亲所说的一无所有的四个字。
是的,一无所有。
父亲身边没有一个随侍。
她身边没有一个丫鬟。
就是来求救,也要坐着别人家的马车。
求救的人,还是寄人篱下的表妹。
谷芝堇想起了前几日表妹来见她时的情景,想着那个小姑娘怆惶得不敢看她的脸,想想也是好笑。
可怜人见可怜人,还都不敢哭。
马车一到达国公府的门前,国公府的侧门已经打开,马车随之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