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缓和了一下,墨雪不动声色的抹掉嘴角的血迹,看着那一同掉下来的人,蹙起的眉头却一直没放下。
想想也是,在古一诺这边,自从九骨琴断裂的时候开始,自从那疏忽的流产开始,一颗心早已变硬,阙玄慕在他这儿已然成了敌对的存在,而阙玄慕的身手古一诺是清楚的,如今她却因为不小心受了伤,再加上目前的敌对关系,对于自己的安全自然是有些担忧的。
似乎也正因为这么想,墨雪悄然看了眼依旧躺在壁岩上的人,手中一直攥紧的剑,在此时做出了一个松开又握紧的动作。
看见这个动作,像是想到了什么,剧组工作人员的心顿时揪了起来,一个个人甚至忍不住捂住了嘴,因为,她这样子,分明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先下手为强!
不是都说,最好的自保就是进攻?
果然,下一瞬,少女忽然站了起来,趁着对面的男人还未回过神的时候,一步一步的靠近,随着距离的拉近,气息在一瞬间紧绷了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似的。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双蒙上一层薄雾的眸子却忽然动了动,是的,即便是受了伤,阙玄慕又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古一诺的动作?
心下微微一叹,江宇做出了一个与紧张的气氛完全相反的动作,他抬头,看了看上方高得有点儿上不去的地方,清朗的声音一如往常,“诺诺,你看,我刚欠你一条命,老天就帮你了,倘若我死了,把我安葬在你的墓旁可好?”似真似假的声音,莫名地带出了一丝丝怀念,让人听着总觉得他是在怀念两人过去的时候。
一句话,剧组的工作人员听明白了,阙玄慕在剧本中说的欠古一诺一条命,指的便是那次山崖之上,那伴随着雨水流出的触目惊心的血,那是一条活生生的,还未出生便因过度悲痛而丧失的小生命。
因为他明白,这一切即便不是他亲手造成,却和他脱不了关系,他不欠凰天绝的,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对手,可他却欠了她的,那一条流逝的生命,因为动了感情,就连向来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天阙太子,这一次,却也没办法忽视了。
一句话,少女迈出的脚步突然僵住了,墨雪的目光深了深,握剑的那只手在背后紧了又紧,却终究是放开了,不是因为还有着朋友间的情义,不是因为对过去还有留恋,而是因为她听出,那声音里的气息并没有任何的变化,更是没有半分虚弱的样子。
所以,她放下了剑,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足够的把握获胜,与其这时候白费力气,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出去才是。
墨雪一句话没说猛地转头,在一旁的壁上摸索开来,那样子就仿佛是在找着有没有什么机关似的。
似乎是看见了少女放下剑的动作,那双眸子里的雾气更深了,江宇做出了一个不动声色的抹掉背后血迹的动作,嘴角边却勾出了一抹笑意,他躺在地上仰头望着少女的方向,就好像和往常一样的聊着天,“诺诺别找了,这是一处墓穴,要是真不小心碰上了什么机关,我死了倒是没事,你要是一不小心有了什么事,我可是会心疼的。”
墨雪压根不理会身后的人,只冷哼了一声,仿佛是在不屑他这油腔滑舌的调子似的,只自顾自的在壁岩上摸索。
一行人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他们想起来了,阙玄慕初见古一诺的时候可不就是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几个月的相处也只以白慕自称,以一位富贾商人的身份自居,就连那次的初见也是别有用心,如今却说出这话,古一诺又哪里会信?
摄影师也分别给了两人一个镜头,巧妙的将两人此时的神态刻入了镜头里,女子的不屑与隐隐急着想出去的样子,男子的全然放松与留恋,那双蒙上薄雾的眸子从跌入墓穴后,更是一直未曾从女子身上移开半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若是两人从这里出去了,那么,就连这假象的和平也都成了吝啬的存在。
“诺诺你知道么,其实我很喜欢听你弹琴,可惜,九骨琴坏了,等什么时候我修好了再送你……”
“诺诺你看,你说,要是我先一步认识你,你会不会直接丢了凰天绝跟我走,呵,要是这样的话,你现在岂不是在帮着我打他……”
墓穴里,黑夜下,只有男子清朗的声音在一声接一声的响起,仿若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只是想这么说说话而已,即便那人不会回答。
听着这一声声的话,剧组的工作人员眼里忍不住噙上了泪水,明明是一句隐隐道出心意的话,在这永远不肯低头的男人口中,都能带出有趣的兴味,仿佛当真只是随口一句。
可,看过剧本的他们都知道,这是阙玄慕最后一次和古一诺说这些话,因为他一早就做好了打算,比起这一场战争,比起这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他更在乎的,其实是这位让他首次产生好感的女子。
与其让他天天在战场上和古一诺刀剑相向,他是宁愿选择放弃的,是的,他可以因为有趣挑起一场战争,自然也可以因为这微变的感情而放弃这争夺的机会。
而此时,镜头中的墨雪似乎是摸到了什么,手指屈起,在石壁上敲了敲,耳朵也在这时候贴了上去,那样子就好像这后面是空心的似的,只要蓄力一掌便能打通。
看着这一幕已经差不多的明导点了点头,一道声音突然从口中喊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