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房门传来“嚓”地一声轻响,他才定下神来,仔细一看,一张纸已经被他涂成了黑扇面儿,可以拿去写金字了。
夏浔搁下笔,把纸一团,狠狠丢进纸篓,仰在椅上长吁了一口气。
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茗儿的音容笑貌,从那个穿得毛茸茸的好象一只小白兔的小丫头,活泼地蹒跚在燕山雪峰之上;再到那个猫一般魅惑地蹑到他的身边,用一双小手掬起他的脸颊,柔柔的梦幻般的嗓音对他甜甜地倾诉“大叔,我好喜欢你!”的纯萌少女……
不是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么?目的不是达到了么?怎么心里空落落的,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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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无聊地徘徊在庭院里,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凄凉的笛声,侧耳倾听一阵,循着那笛声举步走去,
笛是羌笛,乐曲充满了一种异域的风情,带着种凄凉哀婉的感觉。
夏浔信步走去,才发觉声音传自两个龟兹女孩的住处,她们的住处在苏颖的院落以西,府邸最偏僻的一角,夜晚的时候,那里人迹罕无,又无灯光,显得比较渗人。夏浔这才想起自打把她们接回府来,就丢在这儿任其自生自灭了,这些天来竟然没有过问。
他走到两人所住的小院里,见堂屋中透出一线灯光,便举步走了过去。到了门口,恰好听见里边笛声停了,两个女孩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对答了几句什么,沉默了一阵儿,幽幽的笛声又复响起。
夏浔一推门,房门吱呀一响,里边两个女孩儿听到有人,“啊”地一声惊呼,其中一个便转过身去,手忙脚乱地往脸上系面纱,另一个丢了笛子,面纱刚刚掩住一半,看见进来的是夏浔,又惊又喜,赶紧放下面纱,急步走到他面前,双膝跪倒,恭谨地道:“主人!”
“起来吧。”
夏浔瞧了瞧她,他这也是头一回看见这个龟兹女孩的相貌,深深的眼窝,直挺的鼻梁,肤色白皙,五官线条明朗,带着一种欧洲年轻女性独有的魅力。
“你是……”
“我是您的女奴,主人!”
“不不不,我是说……你叫什么来着?”
“奴婢叫西琳,主人。”
“哦,西琳,我这儿不兴那么多规矩,用不着口口声声主人主人的,起来说话。”
“是,主人。”
夏浔无奈,又看看另一个刚刚跪好的女孩,她的面纱已经系好了,见夏浔向她抬了抬下巴,忙也盈盈立起,恭谨地垂手站好。夏浔从她们身边穿过去,在椅子上坐了,两个龟兹女孩儿立即跟过来,一左一右跪下,给他轻轻捶着腿。
她们从小就被当成女奴培养,这些侍候主人的规矩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做起来非常自然,一点也没有矫揉造作的刻意感。夏浔本来想唤她们起来,手抬了抬,却懒得去纠正了,只是看看她们,说道:“在家里,你们还蒙着面纱干什么,这大晚上的,要是到庭院里走一圈,小心被护院把你们当成打劫的。”
两个女孩儿显然是听懂了这句开玩笑,两人对视一眼,眸中都露出了笑意,那个还蒙着面纱的女孩儿便把面纱摘了下来,这个女孩更加漂亮,嘴角儿微微地向上翘着,似乎天生带着一抹甜甜的笑意,那靓丽的模样看着有点眼熟,夏浔想了想,忽然记起了《神奇四侠》的那个杰西卡?阿尔芭,真的非常像。
夏浔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奴婢叫让娜。”
“让娜,你们总是蒙着面纱干什么?”
让娜温驯地答道:“主人,女人除了手脚,都是羞体,只有亲生父母和她的男人才可以看见,是不可以叫其他人瞧见的。”
“哦……”
夏浔揉揉鼻子,尴尬地道:“那……你们还是蒙起来吧。”
西琳认真地道:“主人,我们方才误以为是别人,这才匆忙系起面纱,我们的一切都是属于主人的,在主人面前,不需要掩饰。”
夏浔有点吃不消了,岔开话题道:“你们方才吹奏的是家乡的乐曲吗?”
让娜答道:“是的主人,这是我们家乡的乐曲。我们……远离故乡,夜晚的时候冷冷清清,很寂寞,心情很不好,所以吹奏起了故乡的乐曲,没有想到会惊扰主人。”
“故乡……”
夏浔悠悠地出了一会神,看看她们,忽然问道:“如果……我能送你们回去,你们愿意回故乡去吗?”
两个女孩儿互相看了一眼,轻轻垂下头去。
夏浔问道:“怎么?”
西琳轻轻答道:“奴婢看得出,主人的仁慈是发自内心的,但是,我们虽然思念故乡,只是因为那里是我们生长的地方,我们并不是想要回去,我们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