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小牧来了我们这儿哩,否则我们也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以前村子里过得可苦哩,种树吃沙子,村子里的地都被沙子也淹没了……”
“现在这树种起来可容易哩,不信我可以教你的嘛,你自己种一棵试试嘛,这些都是小牧他们林场的树苗,基本上一种就能活……”
“我们以前都是徒手把树搬过来,要不就是驴子,驴子舍不得用嘛,牲口贵重得很嘛,现在小牧给我们卖了拖拉机,就不一样了哩……”
村子里的人文化水平虽然不高,可是都很会说话的人,他们知道是谁给他们带来现在的好日子,所以面对镜头、面对柳曼青的提问,好话像是不要钱似的说出来,巴拉巴拉个没停。
如果一句给五毛的话儿,能给到陈牧破产。
陈牧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么当面被夸,感觉就很尬。
他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抽大烟的贾马勒老人,偷偷的小步跑过去,问道:“贾马勒大叔,这不会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吧?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感觉有点过分了,显得多假啊。”
“你小子胡说的嘛,我为什么会事先安排好的嘛?”
贾马勒老人一瞪眼,露出不高兴的样子来:“我可是gcd员嘛,怎么会做这种弄虚作假的事情嘛?”
在这一片荒漠上,那么多个村子的村长,就这位贾马勒老人是gcd。
要知道维族自小信奉胡大,让他把信仰放下,信奉gcd,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即使如维族老人这样表现非常好的维族人,也没有加入gcd,倒是贾马勒老人当年因为对gcd的认同,年轻的时候就加入了进去,一直到今天……成了这一片荒漠唯一的一名gcd员。
陈牧本来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很多gcd员才……”,可是考虑到这话不能播,他就没腹诽下去了。
贾马勒老人说道:“以前我们巴扎村过得是什么日子,现在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大家都很清楚的嘛。
平时对着你一个人的时候当然不会说这样的话儿,因为村子里的人都当你是自己人哩,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们夏族人说大恩不言谢,我们都是懂的。
可是现在你在拍电视哩,当着那么多外人,当然得帮着你说说好话的嘛。
这都是他们自己的主意,和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也夸得太过了。”
陈牧看着又有一个村民面对柳曼青和主持人的提问,在镜头前口沫横飞狂夸他的情形,真有点感到心虚,就很不好意思。
贾马勒老人“扑哧扑哧”的吸了两口大烟,吞云吐雾道:“那你说说,村子里的人说的是不是实话嘛?”
“……”
陈牧无语。
当然是实话,这是可以肯定的。
可是他们这么当着镜头说出来,他不好意思也是肯定的。
贾马勒老人又说:“既然是实话,那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嘛,你担心什么哩?”
说得好有道理,陈牧既无言以对。
想了想,事情都已经这样,还烦恼个什么劲儿,顺其自然好了。
所以,陈牧也不再折腾了,默默站回到节目拍摄现场的那边去,等待刘万钧宣他进场。
他不知道,他虽然没在摄像头前,可他胸前的麦一直都是打开的,被调整到了另外一个频道,连接着另外一台音频采集器里面去,所以他和贾马勒老人的对话已被全程记录下来。
那一边,主持人和柳曼青轮番和村民们说话。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柳曼青的即兴行为。
渐渐的,主持人发现这样挺有意思的,所以为了配合柳曼青,也加入了进去。
两人听了一会儿村民们的话儿,心底都有点疑惑。
巴扎村的这些村民,一个劲儿的夸陈牧,实在让他们觉得这有点假,好像事先就打好草稿,配合在一起似的。
因为这一点存疑,所以他们俩变着法子询问村子里的事情,也变着法子想要“拆穿”这些村民们“事先准备好”的说辞。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不管他们怎么问,不管他们问哪一个人,村民们嘴里的话儿居然都能够做到内容自洽、逻辑合理、前后呼应……一点破绽都没有。
两个人问了一会儿后,实在没什么好闻了,只能停下了这种“无聊”的行文。
从镜头前下来后,主持人和柳曼青相互对视了一眼,心底的疑惑一点也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更加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