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官军就是让咱们营在正阳镇吃亏的那一帮,听回来的兄弟讲,古怪的很,难啃的很!”
那小泥鳅手中拿一杆长矛,他是这些人里面站的最靠前的,前面还有两三排人就是最前线了,之所以说是两三排,是因为这些人根本没有阵型,就在那里散漫的站着,他听到两位熟人说话,笑嘻嘻回头道:
“今天要是打完了,城内怎么也得有个酒肉款待吧!”
他这句话说完,身边和身后的人一阵哄笑,那刀疤脸咽了口吐沫,开口说道:
“别说,看这阵仗,咱们大王肯定要好好犒劳……”
一席话,让这伙人兴致高涨,他们先是看见饥荒的惨象,然后又是在流民队伍里面厮杀,活到今天,已经没有什么太虚无缥缈的愿望,能有个酒肉吃,这已经是超过了眼前即将战死的恐惧。
这边正在谈笑,突然间有人扯着嗓子在那里大喊道
“弟兄们,今天官狗逼上门来了,不把他们打回去,咱们也没有办法去河南去投闯王爷,老刘这边先许个愿,凡是前五排打头冲的弟兄。每人五十两银子,一把好兵刃,回来城内的娘们给你乐和几天,今天所有的弟兄,等回城之后,大酒大肉咱们敞开了吃!!”
这话说完,当真是欢声雷动,革左五营虽然久在富庶地方活动。可下面的流民士兵们也没享到什么福,五十两银子即便是乱世,在太平地方也能活几年,一把好兵刃可是保命的本钱,至于女人和酒肉那就更不必说。
厚赏之上,就看见无数人朝着前排走去,本来城外光是革左五营地阵型,从护城河的外侧开始就将近百步厚。这话一说,还在城内的人往外涌,外面的人朝前靠,瞬间阵型就是暴涨到一百五十步的厚度。
至于这长度,凡是能展开阵型的地方。已经全是革左五营的兵马,在城门吊桥的外侧边上,刘希尧和魏小北身边由他们地护卫围出一小块地方,魏小北的阵列那边也是在欢呼。因为他们也是许了同样的赏格。
看着老钱和刀疤脸都是朝前走,那小泥鳅也是擦了把鼻子朝前走去,刀疤脸拎着刀一边推开前面的人,一边对骂,别人一看他脸上的刀疤,一般都是退避,回头看着小泥鳅拿着长矛跟上来,刀疤脸禁不住笑骂道:
“怎么。你个毛没长出来的,也想着娘们。”
小泥鳅嘿嘿笑着说道:
“拿这那五十两银子,回了河南,也去买几亩好地,娶个媳妇,孝敬俺娘。”
老钱和刀疤脸对视一眼,这次倒是没有出声笑骂,前几排给五十两银子。可却不点数。那是因为送死去了,不必点数。等你回来了,发给你也不亏。至于那小泥鳅,他们两个和他是同乡,小泥鳅在外面不知道,他们两个隐约听过,他娘早就饿死了。
“刘老哥……刘兄,这能管用吗?”
魏小北的称呼都有些变化,眼前这场面,也只有动员打颍川和六安的时候才有,那时候官兵人多,城墙高厚,也只能是拼命地前冲,几次许下大赏格,弟兄们都是死伤惨重,但毕竟是拿下来了。
今天这一小道竹墙,居然要出来要闹出这么大的声势来打,左金王刘希尧没有顾得和魏小北说话,拽过一名亲兵来沉声的喝道:
“去告诉老贺,我这边给他拖住了,让他快些,快去!!!”
那亲卫半跪了下,带着几个人吆喝着从人群中挤进城去,乱世王魏小北也顾不上那么多,在后面大声的吆喝发令,让自己的身边地兵上前。
方才左金王刘希尧毫不顾惜的把自己身边的直属部队派了上去,一点保存实力的意思也没有,这乱世王魏小北也是郑重了起来,革左五营就是这个好处,大家在关键地时候,还是一致对外的。
革左五营的士兵在那悬赏的刺激下,流民的士兵是争先恐后的上前,本来就厚实的队伍越发膨胀,城内的后队也都是鼓噪着出城。
双方本就是距离不远,流民士兵们不断地向前拥挤,已经和竹墙的距离很近了,竹墙里面还是不停的向外倒土。竹墙已经是被外面的土没掉一半了,流民士兵们也就是因为对方的土木作业不停,所有都是放心大胆。
流民士兵们喧哗已经是淹没了大部分声音,所以没有听见官兵阵列有人在那里大声的喊话。
喊话停歇,倒土不停,却有几声闷响,炮弹被拖进竹墙后面可并不是不开炮……
炮弹呼啸着飞进了人群,尽管土质松软,尽管火炮实心炮弹在这时候杀伤主要依靠在地面上的弹跳。
但流民军队实在是太密集了,炮弹凌空打了进去,好像是砸进血肉容器之中,血肉横飞,惨叫一片。
好像是一个装满了水的袋子突然被戳破一样,或者是更准确地形容是,蓄满了水地堤坝,猛地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