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兵马和流贼大战,斩首两千,胜利虽然是不大,但在十月间还是被刊登在邸报上,发行天下。
松山之战后,朝廷太需要一场胜利来粉饰自己地脸面,来安定天下臣民的心思,在湖广围剿张献忠部的太监刘元斌,率领手下的兵马回到京师之后,立刻被擢升为提督京城外兵马地太监。
京营分城内城外,城内多为官家子,地痞无赖,根本没有一点的战斗力,也就是城外的京营还经常拉出去战斗,所以这提督城外京营兵马等于京师附近最大的军头,仅次于御马监掌印太监。
太监刘元斌本以为自己离开了山东,又率领兵马出京追剿,就不必受山东总兵李孟的闷气了,可阴差阳错,自己居然成了提督京师城外兵马的大太监,这位置极高,要不是曹化淳失势,根本轮不到他来做。
但在这个位置上,刘元斌没有高兴几天,马上就觉得睡觉都睡不安稳,因为京师兵马是警戒京师,守备天子居城。
让刘元斌入芒刺在背的,不是关外正在围攻锦州、松山的鞑虏兵马,而是在山东地总兵李孟。
这位年轻人行事,刘元斌在山东看,那是无法无天,横行霸道,根本不把朝廷的法度规矩放在眼中,巡抚、监军都是被圈养起来,兵马建制,很多都是自行其是,在山东的时候,监军太监刘元斌给自己准备了一壶毒酒,就是等到关键时候自尽用的。
可离开山东之后,不管是在湖广还是在京师,刘元斌赫然发现,居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个李孟,就算是偶尔谈起,不过是“哦,就是那靠运气和鞑子打了个胜仗的山东总兵”“哦,就是那个把秦淮双美抢回家的莽夫”“哦,就是那个盐贩子。”
根本没什么人知道山东兵马的强大,只是知道些边边角角的逸闻,本来还有人说“哦,那个阉党余孽……”但在刘元斌面前说这个,那就是指着和尚骂秃子了。
朝堂之上,内监和重臣对这山东总兵李孟。也都是不屑一顾地态度,一来是这人官做地糊涂,居然联名上奏,说杨嗣昌有罪责,二来是天下间挂着总兵衔头的那么多,一个山东总兵能管什么。
但刘元斌是带着大军地人,知道有这么一支不声不响的强军在身边窥伺,而且这人却如此的深沉。实在是太让人不舒服了。
崇祯皇帝刚愎自用,尽管需要内官太监去监军做事,但内官们要是主动的发表什么意见,反而会被他怀疑。
尤其这山东总兵李孟虽然不讨人喜欢,可今天一个胜仗,明天一个胜仗,要是在崇祯皇帝面前说“这总兵李孟有谋反的意思”,只要朝中的大臣们有一个不对付的。跳出来说是阉人诬陷功臣,下狱待罪的肯定是自己。
若是其他地皇帝,怀疑总归是会怀疑的,但崇祯皇帝的思路,太监刘元斌一直是摸不准。感觉稀里糊涂。
他回到京师之后,也曾经通过以前的关系,动用东厂和锦衣卫的关系在山东密访,谁想到传回来的消息。都是说山东总兵李孟安分守己,绝无异己不轨之心。
太监刘元斌真是糊涂无比,只得是闷闷的安分守己。
这次被调回京师,按照大部分人的判断,京畿和山西、河南都没有多余地兵力,辽镇仅存的那些种子还要在山海关一带布防,那和刘元斌这支兵马一同镇守京畿的,也只有山东总兵李孟的部队。
得到这个推测的刘元斌找不到理由反对。晚上真是噩梦连连,觉都睡不好,听到李孟率军去河南平贼,这才是放下些心。
谁都知道,如果放任流贼入山东、北直隶,必然是滔天大祸,但刘元斌心中却比较盼着山东兵马被打败,这样自己在京师呆着安稳些。
九月知道地消息。说是胶州营和闯军交战。大获全胜,斩首两千余。这个数目这么多年许许多多人报过,如果加起来算的话,大明的百姓人口差不多全被官兵杀光了,还要加上官兵自杀,也凑不过报上来的杀贼数目。
这山东兵马地两千多人一定是蒙骗造假,大家都是嗤之以鼻,刘元斌也是松了口气,心想这山东兵马或许没有自己想像的这么强,不过安心没有两天,就有隐约的传闻过来,说是山东兵马斩首将近六万,不过就地掩埋而已。
明明有大功,偏偏不愿意示人,这种传闻的消息,而且是完全违背常理的消息,崇祯皇帝和大臣们是不会相信的,斩首近六万,这功劳最起码也要封侯了,差不多眨眼间就能获得武将最顶尖的荣耀,他为什么不要。
而且山东总兵在朝中的风评虽然不好,却始终没有“跋扈”“嚣张”之类地评价,看起来就是那种正常的军将,怎么会有功不要。
斩首过六万,的确是匪夷所思,有功不要,更是不仅常理,但提督太监刘元斌心中却知道,这些事情就是真的,那李孟绝对会这么做。
李孟肯定也有异心……
明明知道某人有异心,但说出来没有人相信,这种感觉当真是让人郁闷异常,这种担心在外人眼中看起来是毫无道理。
不过对刘元斌来说,山东李孟的兵马要是到京师来,比起关外的鞑子,比起河南的流贼来,距离上可要近面太多。
所以刘元斌布置京外的兵马,侧重于通州,这个布置被人讥刺为转向,明明大敌是鞑虏和流贼,你不在北面和西面布阵,却在南面,还懂得行军布阵吗,果然是无知地阉竖之辈。
李孟在归德府期间,扬州府方家地大儿子,方应忠,一直是在淮安府住着,这边也有他们方家的产业,住在这里,肯定没有人会有什么意见。
方家人一直是比较低调地,不过这次方应忠住在淮安府城,三教九流的宾客川流不息,热闹异常,倒是让人很惊讶,大家不明白,这方应忠为什么突然的转性了。
山东盐帮在两淮一带刚刚展开活动。各种渠道并不完备,不过却听到隐约的风声,说是在凤阳中都附近驻守的兵马正准备分兵,据说是要来驻防淮安府和扬州府。
眼下凤阳府的边境流贼大军压境,凤阳中都地兵马都不够用,怎么还要分兵来淮安府和扬州府。
这两个府县明明是胶州营的驻防范围,外人要来插手作甚,江显绰那边也是警惕非常。留守的高科手中只有三个营,守卫屯田田庄和军营已经是不太够用,若是大军压过来,真是抵挡不住。
山东盐帮和灵山商行用尽浑身解数在那里打听,却始终没有太确切的消息,但形势却愈发的不对。
本来淮安府和凤阳府交界的地方,也有依附于屯田田庄的地主,最近却被“匪徒”袭击。全家被杀。
江湖道、绿林道,山东盐帮对这些的渗透,要比明面上做地深入许多,那里来的山贼马匪,居然敢打胶州营附庸的注意。真是瞎了眼了,但全力动员去查,不管是南直隶还是山东的,甚至是河南。连湖广一带的都打听到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法是,大大小小的团伙都是主动的表白,说自己是无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