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伤城,落逸尘和浮生便在就近的安宁村住下了。浮生歇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做个手信,让千纸鹤送去给了郡主。
落逸尘拿过酒壶喝了一大口,眼神刚从浮生的手信收回,故作没看过一般道:“你想好怎么和郡主说了?”
浮生颔首自嘲得笑了笑,她自己都不知道爱情是怎么回事,却还要叫旁人去忘了自己初恋情人。浮生做不了,便编织了一个美梦,一个令人心碎的美梦。她给轩天的编织的梦,是他带了新媳妇,做了一对隐姓埋名的神仙眷侣。浮生猜不到郡主看了会怎么想,可是眼下这是最好的法子了,总不能叫郡主当真丢了身份和他一道灰飞烟灭吧。个人有个人的宿命,浮生想着也就算过了心结了。
落逸尘望着浮生一会儿愁眉,一会儿苦脸,一会儿又好像什么事也没有的模样,真心觉得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是真理!他心里一阵活动,便又是一大口酒下肚,滚热的。
浮生闻到酒香味,就跟猫见到鱼一样,死活不松手。不是落逸尘担心浮生喝酒伤身,而是这姑娘,一沾到酒就非得喝到个烂醉如泥才能停手。
“你再这么吃下去,我们的银子又要用完了!”落逸尘一把打开浮生还要下手的筷子。
肚子哪能受脑袋控制,浮生饿得根本停不下来,连落逸尘说什么都听不见。
看着吃个不停的浮生,落逸尘总觉得哪处不太对劲。他先是把一旁的馄饨又递给了浮生,结果浮生三下五除二就给吃了个干净。落逸尘眉头一紧,举着手掌悄无声息得靠近浮生,突然一掌落在浮生后脊梁处。
她刚嚼下的食物给他一掌打出,没好气的正要怒吼,却看见懒蓉蓉站在自己身边打着饱嗝。
这下子,落逸尘,浮生两人就很不是滋味了!
浮生先摸摸肚子,确实不饿了,看来刚刚蓉蓉一定躲在自己的身体里干好事了,还好没把自己吃成个大胖子。
落逸尘可没浮生那么好心肠,变了脸色,当即便是对着蓉蓉的脑袋狠敲一下。
蓉蓉放下手里的鸡腿,揉着脑袋喊道:“我又没躲你身体里吃东西,你打我那么狠干什么!”
落逸尘提起懒蓉蓉的耳朵,恶狠狠道:“吃的时候,少不了你!怎么我和你师傅打的要死要活的时候,你却躲在剑里睡大觉呢!”
浮生一旁看着,都觉得落逸尘下的手挺狠的,于心不忍还是拉了拉落逸尘衣角:“好歹是我徒弟,你松手说话。”
蓉蓉得到浮生的原谅,马上讨好的服软:“师傅,徒儿错了!可我真不是偷懒怕事,我也着急呢,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出来呢。”
这懒蓉蓉本就是浮生第一个徒弟,也是唯一一个徒弟,别说是她自己出不来,就是她出来了,浮生断不可能让她冒任何生命危险,所以浮生压根就没生气。一手揉着蓉蓉的头发,一手又把大鸡腿递给了懒蓉蓉。
“那你下次要吃和我说一声,我给你留着,可别再躲我身体里吃了。把我肚子都给喂胀了!”浮生说着又抚了抚肚子,着实要涨开来了。
言罢,她便起身向客栈外走去,打算消消食。
落逸尘赶紧丢了懒蓉蓉,追上浮生,却是一言不发的就跟着。
其实落逸尘也算得上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故而他有意在浮生面前展露魅惑性的笑容,浮生扫了一眼,浑身发憷:“你也是个正经小道士!”
浮生好气又好笑的推开面前的男子,周围的花季少女可不买账了,立马围上去:“这是落大侠吗?”
“什么大侠呀,这明明就是俏哥儿!”
身后此起彼伏的吹捧声传进浮生的耳朵里,浮生都恍若未闻一般。不是她真的听不见,而是她关上了心,不想听见。昨日在绿萝障,浮生虽然有意封闭了无尘剑的剑气,不想让窑子到点找到自己。可是,失去了联系,窑子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担心吗?他心中,要操心的事是不是很多,是不是连一点细小的地方都分不了自己?浮生越想,走得步子越快,以至于自己差点掉进河里。
好在被人拉住了。说曹操曹操到!
“你怎么下凡那么久,走路还是不带眼睛的?”
被他就这样牵着手,浮生瞬间红了脸,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他。窑子今日穿的一席长衣同那日他给自己的,似乎是一套,浮生心里一阵嘀咕,不免嘴上也说出来了:“这花纹怎么和我那件衣裳一模一样的,只是我的是青色,你的是茶百色?”
他素来喜欢白衣,只喜欢在绣纹上做些功夫,但是其实这衣服搁凡人身上总是看着粗布麻衣平淡无奇,可是穿在窑子的身上,总是内外都散发出仙气,让人不得不多看两眼。窑子拍拍刚刚蹭到的灰尘,沉默了半响才道:“一块布上裁的,能不一样吗。说起来,你怎么不穿?”
眼看自己把话绕道绿萝障的事上,浮生赶紧打了个哈哈:“那衣服有些不合身,我便叫裁缝改了一下。”
窑子盯着浮生不停把玩着腰间的穗子,大概心里也有个数了便道:“你有没有受伤?”
浮生闻声,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随即赶紧道:“没有没有。”复而,底下脑袋,极其细微得声音又追问:“你是不是担心我,才那么早来寻我?”
久久没有回应,浮生颇为尴尬,只得又岔开话,漫不经心的说:“若依他们还好吗?”
“他们都很好。”还是喜欢简洁明了的说话。
浮生纳了闷,怎么自己以前没发现他话少!
窑子突然撩起浮生的袖子,看到触目惊心得伤口,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向来都会避重就轻的吗?怎么这次就学不会机灵些呢?”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浮生刻意避开他的手,想把袖子撂下去,却被窑子反握住了胳膊。第一次,浮生不想解释,因为自己欠落逸尘的,早就还不清了,这点伤又算什么。
见浮生不动弹了,窑子才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来,给浮生擦拭伤口:“你毕竟是个女孩子,留疤不好看。”
如此温柔的语气,浮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呆呆的望着那张白白净净的脸:“窑子,你活了几千年,为什么没想过找个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