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扪心自问,自己选择这具有相当冒险性的北上,到底有多大程度,就是单纯的为了救出岳飞?
三十功名尘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还我河山,还我河山。。。。。。。。。。。。还我河山!
这个名字,实在是民族历史当中最为光耀,也最为沉痛的名字之一。每个华夏炎黄之胄,但凡稍有人心,无不以自己和这名字的主人是同一血脉而感到荣耀。虽然这场历史,因为自己的到来,也许会永远的改变了。但是自己又怎么能看到,因为自己穿越,而让这名字失去了他本来应该具备的光照千秋的华彩!
就算任性也好,就算是和这他妈的贼老天对着干也好,老子也非要救出岳飞不可!
心里的念头虽然如此,但是萧言并没有形之于色,甚至还驳回了张显汤怀要求兼程行军的建议。毕竟自己率领着千余胜捷军,也要为这支军马的安危负责。
虽然配备了双马北上,但是还按照的是旅次行军的速度。前方后方,都广布哨探,到了夜间,就收拢宿营。女真人马,在檀州略一接触之后,向后收拢得极快。这些厮杀惯了的马背民族,对力量的感觉极好,说他们凶悍能战,并不意味着任何情况下他们都会不顾性命的死战,所谓能战,也包括要有耐心,等候最有利于自己的时机,才和敌人决一死战!
檀州为大宋克复的消息,也很快的传到了这幽燕边地,燕山脚下,七渡河北。根据广布的哨探陆续传回的消息,女真在檀州的那路人马,不过二百余真女真,已经朝北面直退,但并没有撒腿狂奔,直朝古北口会合大队。反而在途中停下,控制住已经投降他们,积储丰盛,地势重要的坞壁堡垒。当在了古北口和宋军之前。
统领二百多兵马的女真无名将领,对战事的把握就相当有水准了。一没有和对手硬拼,二则也没有浪退,反而据住古北口以南的重要前进依托,以待大军到来,为将来和宋军会战做好先期准备。
萧言现在也有一些战阵经验了,而且他发觉自己对战场的嗅觉似乎也不算坏——这个是老天给的,很难培养得出来。不穿越一场,他也不知道自己废柴小白领躯壳之下还藏着这么一个屠龙术的天赋。和这个时代的最强敌手女真一碰,单单看他们前路不多兵马的举动,就知道女真这个战斗民族,在历史上这个时代有席卷天下的威名,绝非幸致!
碰见这样的大敌,再怎么样想一口气冲到古北口,也得按捺住这种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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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余胜捷军,行军纵列分成的是三队,再加上一支殿后的骑军。四支纵列,人数都差不多。骑军本来行军纵列就长而且散,这四队人马,又是轻骑,可以控制好大一块战场。再加上四下里,萧言至少撒出去一百余骑哨探,在前后左右游弋出去好远,可以说方圆数十里,都在这支骑军的耳目当中。
全军行程并不是甚快,但是于路两日,也接近了燕山脚下,再转而向西北面,不过数十里,就是前面哨探打探到的女真人控制的坞壁寨堡,越过那里再向前二三十里,就是古北口。在这之间的边地豪强据守的村镇坞壁,现在全部都划地自保,不敢撄这上千骑的大宋轻骑之锋,有的还在观望,有的与途就来求见萧言要求投效。萧言一概打发他们到檀州找韩世忠说话去,他都要了,让韩世忠量才器使去。
秋日天高云淡,视野极好,前面影影绰绰已经看见几个黑沉沉的堡寨,正是女真人据守住的前进依托。前面哨探已经有几骑已经圈马回来,更多的还在前面警戒,回来的隔着老远,就发出尖利的唿哨。萧言正沉沉的想着自己的心思,被这唿哨声音惊动,回头举手。他身后几个亲卫大声传令:“各营各都,静候萧宣赞军令!”
各队胜捷军甲士旗号下的军官,飞马而前,朝着最前面的萧言那里驰去。全军都已经停了下来,懒洋洋在马背上养神的甲士,也都睁开了眼睛,盯着前头。抓着这功夫,有的甲士已经将料袋取下来,套在坐骑耳朵上,让坐骑吃上一点,补充体力。几乎所有人都跳下马来,牵着缰绳走几步,给自己坐骑缓缓气力。
萧言坐在马上,挺直腰背,看着前面那几座黑沉沉的坞壁。这么远其实看不清什么,就连坞壁本身,差不多就是一个黑色的小点,但是越过那里,就可以直面古北口。而女真南下的大队人马,也许就藏在那里,等候他的到来!
自己北上,是瞒不了人的。要是古北口此时已经被攻陷,女真后路打通了,要是自己是女真将领,就会集结主力,在这他们可以控制的战场,给自己狠狠一击!
古北口,到底还在不在?岳飞,到底还在不在?自己率领这千骑精锐,毅然北上深入接应古北口,到底是不是太孟浪了?
在这一刻,萧言都有点气短情虚,忍不住就想掉转马头回去!
几十名军官飞马赶来的蹄声,让萧言一震,将自己心头那点动摇全部压了下去。麾下这些大宋精骑,随着他旌旗所指,刀山火海都敢跟着他冲杀一场。还不就是因为自己这永远不败,永远在创造奇迹的形象在?无论自己心头如何,在他们面前,也永远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萧言尽最大努力克制住自己情绪,回头迎着朝自己奔来的几十名军官大声笑道:“快到地头了,深入了快二百里,女真人号称强悍,连影子都瞧不见!看样子,这古北口,他们当真未必能啃下来!”
迎来的几十名军官爆发出一阵笑声,将为军之胆。萧言如此,他们还怕什么?大家又不是没打过仗,没见过死人。千余精锐轻骑,在哪里不能横着走?
当下就有人笑道:“辽狗将女真鞑子吹到天上,俺们在檀州也碰过了,无非如此,萧宣赞领着俺们,打遍天下!就算古北口左近有大队的女真鞑子,俺们也杀一个来回,将自家弟兄抢出来!”
“什么抢出来,古北口说不准还在。女真鞑子,不见得有那么好牙口!俺们就直接将他们赶到古北口南面就罢了,瞧他们还敢不敢南下!要不是背后还有一个燕京等着俺们去收拾,说不得,俺们也越过燕山,还他们一个礼儿,到他们地盘去走一遭!”
萧言哈哈大笑,翻身下马。他当然知道女真兵马没自己麾下口中这么不堪。历史上的威名不是说着玩儿的。可是此时士气可鼓不可泄,麾下战意高昂,这是好事。
他一下马,张显和汤怀一左一右,都跟着下马。本来他们对萧言就忠心耿耿,现在萧言亲自领军,去接应岳飞,这份感激,更是从心底深处直发出来。两人这两天都紧紧的跟随着萧言左右,只恨没有回报萧言处。只要萧言一个眼神,或微微一摆头,前面纵然是千军万马,他们两人也想都不想的就杀上去了!
几十骑军官这个时候都赶了过来,纷纷下马,在萧言身边围了一个圈子。大家纷纷要行礼下去,萧言却笑骂着摆手:“那么多规矩干嘛?现在大家不是在同生共死么?军令上头,老子没得宽宥,平日里不耐烦见这么多磕头虫!”
军官们轰的一笑,聚精会神的看着萧言,等着他下令。
萧言叉着腰,扫了一眼西北面那几个坞壁,在后面,就是古北口,却看不见。他回头指点着那些坞壁的方向:“女真鞑子,现在就据守在这几个鸟坞壁里头,不过二三百骑,做为他们大军前进依托,古北口,现在存亡不知。。。。。。。。。。。。我们这次过来,除了要接应这些自家袍泽弟兄之外,也要向这些南下的女真鞑子,展现我们大宋军威!现在开始,前头直抵古北口,不过五六十里之遥了,备马全部都留在这里,后军两都守着,其他的人,只携两日干粮,咱们一口气杀过去!”
军官们神色不自觉的都郑重了起来,屏气凝神的听着萧言在那里语气轻松的说着他的计划。
“。。。。。。。。。。。。这几个鸟坞壁,直接从两旁绕过去就是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懒得去攻他,他们瞧着也不敢出来拦截。。。。。。。。。。。。我只是寻思,反正都到这里了,千骑孤军在外,没依托的日子,少一天就少许多的风险。。。。。。。。。。。。”
萧言摸着下巴,看着远处古北口方向,淡淡的说着自己的判断。数十名将佐盔甲生寒,簇拥在他身边,周遭骑军,也不断的将目光投射过来,等着萧言最后的决断。
听到他如是说,张显按捺不住,低吼一声:“萧宣赞,你说如何,还不就是如何?眼前就算有万千鞑子,俺们追随着宣赞也只是一冲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