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经年的脸色也跟着发了白,胸膛起伏了几下,咬着牙对身边的助理道:“阿坤,把她们都带出去……”
阿坤看着眼前这情况,暗暗一叹,转头对那几个探望者道:“陆少还有事要处理,几位请回吧……”
主人一下逐客令,这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一个个识趣了,立马离开,临走不忘殷勤一句:
“陆少,明天我再来看你。”
“陆少,晚上,我给你熬鱼汤。”
“陆少,等一下我来给读书……”
终于,闲杂人等终于被清理干净了,病房内也变安静了。
蔚鸯找了一张椅子坐着,准备接着看戏——对,她觉得这戏后劲还很足……
“苏苏,阿坤已经和我说了,这几天,你有趁我睡着时送汤水来,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做的,没吃多少,如果早知道,我……我一定全吃光……”
他坐得直直的,冷不伶仃来了这么一句。
蔚鸯听得疑惑极了:什么情况,苏冉姐跑来照顾人,居然没和病人罩面?为什么要这么躲猫猫呀?
“今天,我算看出来了,你还是紧张我的是不是?苏苏,阿坤说,我昏迷时,你一直守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你原谅我了吗?”
在蔚鸯的记忆当中,陆经年是一个快活而开朗的人,可是今天他说这番话时,语气竟是如此的苍桑,如此的酸楚。
天呐,这两个人之间,到底藏着什么故事呀?
“不原谅。永远也不原谅。像你这样花花肚肠的人,就不该被救,一救醒就只会祸害人。佟学救你根本就是救错了……”
这句话,说得那么的斩钉截铁,却深深地扎痛了陆经年。
他的眼底露出了深深的痛苦。
“嗯,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打算原谅我,就不必来看我。只要你不出现,我就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我会死心。一个没有心的人,你不用要求他有人性。他爱怎么玩是他的事,不用你来管……”
咦,这一场吼,怎么听,怎么都有着一种赌气的味道。
苏冉气得说不出话,直磨牙,一跺脚调头就走。
陆经年望着,低低地笑,只是那笑,却是破碎的,玩世不恭中透着悲凉,看向蔚鸯也在笑,只是悲凉中又流露出了几丝心灰意冷来,“小蔚鸯,听说我的命是你救的,本来我该和你说一声谢谢的,但是,如果你不救活,让我死了,其实也挺好的……今日也用不着让你看我笑话了……”
呀,实在想不到啊,在他开朗的外衣底下,竟然藏着一颗求死的心——大好的儿郎,怎么就这般生无可恋了呢?
“哎,你说的这是什么丧气话?你要是死了,谁帮我家戎徵管财务?你可是我家戎徵的左右手,我怎么能让他断了一只手臂?不行不行,你得给我好好活着,我家戎徵可缺你不得……”
蔚鸯笑着调侃:“来吧,为了让你以后愉快的为我家戎徵卖命,把你的苦诉给我听听,苏冉姐姐怎么就把你一个大好青年折磨得意志消沉成这样的?”
陆经年苦笑一声,长叹一声说道:“说来全是我自作孽,苏冉的丈夫佟学为了救我,牺牲了……”
“就这样?”她才不信,“我怎么听出了单恋的味道?”
陆经年又苦叹一声,没瞒,承认道:
“对,我就他妈钻进单恋里出不来了。”
“你是不知道,我和苏苏打小就是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我一直一直就喜欢她,打小就想娶她,可她在我出去求学的时候,嫁给了佟学,我知道了,从国外跑来阻止,没阻止成……
“再后来,我出了事,佟学奉命救我,为我挨了子弹,没了……苏苏就此恨我入骨……再也不肯原谅我……”
靠在床头,望着正吊着的点滴,他简单概述着,语气沉重极了。
果然啊,这二个人果然有故事,这底下的恩怨情仇,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这世上,什么最苦?
相爱却阴阳相隔,最痛。
深爱却求而不得,最苦。
“所以,你就自暴自弃了?”
蔚鸯问。
陆经年往床上一倒,幽幽又一叹:“我的命是佟学救的,本来,我以为自暴自弃,她肯定会很生气,会来管束我教化我,结果,她避我避如蛇蝎。不管我绯闻闹得有多凶,她都聪耳不闻。这几天,她明明在医院,都不肯见我一面——明明在乎我的,但她就是不肯承认……唉……我是真拿她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