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当然知道沈玉眉不能随便动,就不说沈玉眉,金阳城中但凡数得上名号的花楼,哪一个背后没有个了不得的人物在撑腰,而醉月楼背着先太子之死那件事,还能屹立不倒,背后的人物就更是不得了了。
哪怕醉月楼背后就是南帝本人,云间也不怕,她唯一怕的是,醉月楼的背后实际就是赵知身。倘若醉月楼的背后是他,便说明自己在这里的所有遭遇,都是赵知身的一手安排,包括用雪颜羮给自己下毒,从而间接导致慕容铮的离去。
若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但这其中又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譬如凤凰胆是从何而来,赵知身千算万算,难道还能算到她怀孕不成。
她还是不愿意怀疑赵知身的,所以云间觉得,很有必要找赵知身问清楚一些事情,但是又找不到他。
“你知道什么,关于沈玉眉?”云间问。
十三公子谨慎地朝窗外看了一眼,又夹了一粒虾饺在云间面前放下,笑眯眯道,“隔墙有耳,想知道什么,咱们回去,我跟你慢慢说。”
“我不会跟你走的。”
十三公子无奈地叹一口气,一边用湿帕子净着手,一边道:“早料到你会如此,我已吩咐了安康,将我平日用的惯的东西都搬过来,你一日不走,我便一日呆在这儿,将你护着。”
“我不需要你护。”
“那你需要什么,你需什么,我便是什么。”
云间咬咬牙,静静点头,“我是缺一样东西。”
“唔?”
“缺一条看门狗,你若实在不肯走,我便用链子将你拴起来。”
十三公子面上一阵羞愤,认真地道:“不要再提那桩事情。”
云间烦躁地瞥他一眼,她是真的不愿意看见他,看见他心里就冒火,连平心静气地跟他说说话,交流一下信息都做不到,她知道这样实在是不够冷静,她也知道慕容笑手里一定掌握着一些她知道的信息,可是看着他,她不想多说一句话。
云间便哭了起来,忧伤地道,“你别再缠着我了好不好,我一看见你,就想起铮哥哥,我心里生不如死,你若真的在意我,怎舍得如此……”
她这眼泪来得猝不及防,十三公子看着心里便打起了鼓,他知道她只要在需要时,从不吝啬眼泪,说哭就能哭得出来,心里一半认为她在演戏,一半担心她是真的难过,一时有些骑虎难下。
好在是这时候安康推了门进来,是按照十三公子的吩咐带来了些衣物什么的,同时带回来一个消息,说若筝公主早上也不知吃了什么东西,一直腹泻不止,这会儿已瘫在马桶上起不来了,御医已经过去看过,说寻常吃坏了东西,不至于来得这样急这样狠,多半是遭了暗算。
十三公子只能撇下云间在这边半真半假地哭着,回了珺王府。
待他走了,安康在云间肩上推了一把,“姑娘,殿下都走了,您就先别演了。”
云间微微抬眼,吸了吸鼻子,用绢子将眼角的泪花擦了擦,“若筝公主让谁暗算了?”
“大约是子钰世子吧……”安康回道,“一早就子钰世子来过,送了些吃食,若筝公主性子虽然随了胡人粗蛮,心思还是很单纯的。”
师子钰干的啊,那就没什么可意外的了,一定是听说十三公子赖在醉月楼不走的事,看不过眼,下个泻药什么的,将十三公子敲打敲打,这次是泻药,下次就不一定是什么了。
不过师子钰怎么会这么快就收到消息?是李慕游告诉他的?
……
长公主府里,师子钰捧着一把金豆子在路上闲闲地溜达,看起来十分地悠哉。师子归认得,那是师子钰作弄人得逞之后一贯会有的表现。
“听说你去珺王府了?”师子归问。
师子钰懒懒地应一声。
“去干什么?”
师子钰便将自己去珺王府,忽悠傻若筝吃泻药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师子归蹙眉,想起上次十三公子因云间的事情打师子钰那一回,问:“你就不怕他再来打你?”
师子钰将抛起的金豆子稳稳接住在手中,转过眼来,“那又如何,我是打不过他,他若跟我动手,我便骂他,我已准备了上千言不重样的话,做了亏心事的人,有些话说一句,可比打一顿有用多了,他尽管来,小爷备着喇叭等着。”
师子归觉得她弟弟这赖皮模样实在不像话,正想要教育,安仪长公主缓缓行来,远远就道了一句,“子钰说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