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府的书房里,慕容仲收到消息,有些激动地对高华阳道:“国舅大人果然高明,此举不但废了十三的眼睛,竟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闫相的千金救了出来!”
“好在殿下的消息来的及时,才能赶在慕容笑行动之前早做安排。”高华阳回道。
慕容仲心中暗暗欢喜,不仅欢喜的是十三公子的眼睛受伤,以后成了半个废人,更欢喜的是,过去自己与国舅高华阳虽也有些接触合作,皇后那边也曾帮自己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但终究只是图一己私利,对十三公子和宸王那几个,仍还念着几分亲情,毕竟大家都是皇后的亲孙子。
经高荜那一事之后,慕容仲便十分担心会得罪了国舅高华阳,好在十三公子自己给人留下了小辫子,让高华阳因高荜之死对他恨之入骨,现在反而全心全意地帮起了自己。
有了国舅这份助力,他的胜算又将大上许多。
“无论如何,闫相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下了。”慕容仲一副十分爱惜属臣的模样,不知是真心这样关心闫跃林,还是有意装给高华阳看的。
高华阳的眼睛静静地一抬,“闫传琴获救的消息,闫相已经知道了?”
闫跃林虽倒,但大家还没改往日的习惯,尊称他一声闫相,毕竟他手里握着的一些权利,仍是在的。终究在立太子的事情上,这些大臣们也只能嘴上同陛下说上几句,陛下听不听则不一定,要争,要行动,事情还需底下的人去做。慕容仲不可能和底下层层的官员都有过交道,支持谁不支持谁,官员们看得多是上一级的意思,上一级再看上上级,层层递进,才看得到列位皇孙身上。
若说那些人是在为庆王做事,倒不如说是以闫相马首是瞻,所以闫跃林的存在仍然是十分有必要的。
慕容仲道:“闫相上了些年纪,自大理寺放出来之后,本王便请他在家中多将养一阵子,消息还未送达过去。”
高华阳默了默,又静静地沉吟一声,想了些什么,道:“本官认为,此事殿下还当做些其它计较。”
“哦?”
高华阳道:“既然闫相年事已高,如今又被削了官爵贬为庶民,虽然仍得殿下倚重尊为门客幕僚,但殿下可想过,此时的闫相心里在想什么?一把年纪经历了一番风雨飘摇,正是树欲静之时,倘若此时风止了,闫相顾念往日情分,仍会继续辅佐殿下,可他为了晚年、为了自己的女儿女婿,难免要寻求退路,还会如往日一般尽心尽力吗?”
慕容仲微微皱眉,“国舅大人的意思是?”
“殿下可曾想过,闫传琴落入慕容笑手中这么久,陛下那边是明显任凭他自己发落的意思,慕容笑为何不杀她?难道会是不忍?不过是为了给此时正是心志不坚的闫相添些后顾之忧罢了,殿下此时,应当杀了闫传琴,让闫相将此事记怪到十三公子身上。亲自除去闫相的后顾之忧,晚年丧子之痛,本官最为了解,没了后顾之忧,闫相便会将余生都放在此事之上。”
“这……”慕容仲常常习惯在杀人这件事情上表现得有些犹豫。
高华阳继续道:“况且本官听说,闫相的女婿梁是宁,是个畏首畏尾之人,手中很可能握着一些对殿下不利的东西。慕容笑已将梁是宁保护起来,殿下想要向他动手,也十分不易。梁是宁是个读书人,重视尊卑礼教,倘若闫相要亲自见他,他不可能不出来相见,但毕竟是自家女婿,闫相如何下得去狠手,但若是女儿已经不再了,往下又无亲生的儿女,这样的女婿还有几分亲厚之感?”
慕容仲沉沉地换了口气,高华阳心知已经说动了他,便不再继续对这件事请纠缠下去。
慕容仲则摆出还在踟蹰的模样,高华阳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复问道:“那汇宝楼,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慕容仲道:“汇宝楼终属江湖,这次费了许多打点才肯帮这一回,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轻易不好得罪。本王已询问过,这次十三前往汇宝楼,是带了金枭阁的人的,金枭阁虽由十三统领,但终究是陛下的直属,十三刚办了闫相以权谋私的案子,因而不敢告知陛下这次受伤的缘由,怕这滥用职权的罪名,又落到自己身上。”
高华阳叹了一句,“江湖势力是不可轻易得罪啊。”
慕容仲跟了一句,“是啊。”
江湖中鱼龙混杂,不乏亡命之徒,这些人拔他一根毫毛,就可能不管不顾地杀你全家。江湖之大,网络甚广,与江湖势力和平相处,是在朝中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慕容仲心中暗暗感慨,若是有江湖势力的支持,是极好极好的啊,若是能够得到槐花社的鼎力相帮,想要利用江湖势力行事,便如探囊取物一般了啊。
……
荻花苑里,云间看着深秋的萧萧落叶,不知南国的冬天会否下雪,当年曾患过雪盲之症,她是极怕雪的。
嘴上幽幽地道了一句,“十三公子多久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