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大帐内,李弘、麹忠、徐陵、左彦、李玮、宋文、谢明等人团团围坐一起,商讨着各种营商的事。
李弘想在并州实行农工商并重之策,然后以商补农,以求尽早让并州屯田摆脱钱财危机。从目前的形势看,要想让朝廷的大司农掏钱在并州屯田,根本不可能,一来大司农没有钱,二来各地的叛乱未平,平叛还需要军资,三来要想让陛下同意自己的以商补农之策,首要条件就是不要让朝廷掏钱,否则,这奏议肯定泡汤,屯田的事非要失败不可。
麹忠推开案几上的文卷,摇头叹道:“将军大人虽然有心为民,但可惜啊,生不逢时。诸位大人所提的开市也好,在边关建市也好,大力发展各类手工制品也好,养战马耕田地也好,没有三到五年时间,你们所说的这些办法都看不到钱。并州由于匈奴人和鲜卑人的不断入侵,农工商牧均遭到了巨大的打击,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绝对不可能。”
李弘神色凝重,看看徐陵,“伯玉兄,你怎么看?”
“大人千里迢迢把伯庸兄喊来,不会就是为了问问这些小事吧?”徐陵笑吟吟地说道,“凭诸位大人的远见卓识,不要我们说的,你们也知道用这些办法目前赚不到钱。大人的以商补农,这个商到底是什么商,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李弘笑笑,说道:“盐铁。”
麹忠和徐陵的脸色顿时一变。
“这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麹忠骇然说道,“从本朝武皇帝开始,三百多年了,盐铁一直都是朝廷专营,私商谁沾谁就是死罪,大人,你这是……”
李弘蓦然变脸,冷森森地望着两人说道:“你们两个敢拍着胸口说,你们私下没有沾过盐铁?”
麹忠摸摸脸,没有做声。徐陵低头望着案几上的竹简,略显不安。
李弘挥挥手,对左彦等人说道:“你们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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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摊开案几上的地图,指着太原郡说道:“这里有盐,有铁,如果全年开采,盐铁之利大约有多少?”
麹忠想了一下,说道:“大约五亿钱。”
“官价还是私价?”
“官价。”
“私价呢?”
“五倍。”
李弘愤怒地一拍案几,大声叫道:“那为什么我大汉国国库入不敷出?”
麹忠和徐陵看着杀气腾腾的李弘,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人,盐铁之利皆入少府,而少府的钱是给皇室使用的。”麹忠镇定了一下心神,解释道,“我大汉国有三十四个盐官,四十九个铁管,其所得之利数倍于赋税收入,但皇室开支太大了,你到洛阳去过,应当知道陛下吃一顿饭大约要多少钱,由此而推之,那整个皇宫里的人,一顿饭要吃掉多少钱?所以,大人你也不要生气,我大汉国国库空虚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
“如今的少府收入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当今的王侯权贵,门阀官僚,有几个不到盐铁捞一把?再加上盐铁所在地的官僚富豪们互相勾结,从中贪赃枉法,盘剥抽利,真正送到少府库里的,一年也不过就一百多亿,所以陛下现在常常没有钱用。陛下没有钱用,他就开始卖官卖爵,结果越卖越没钱用。其实那钱都在别人的家库里。”
李弘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压低声调说道:“如今并州的盐铁在我手上……”
麹忠和徐陵立即心领神会。
“大人,那黄巾军……”
“招抚之后,我会命令盐池和铁矿所在地的黄巾军立即撤走,这些地方由镇北将军部接管。”李弘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缓缓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要粮食,要屯田用的物资,但我现在没那么多钱。所以,你们先把这些东西赊欠给我,欠你们的钱,就用这些盐铁相抵。”
“大人太看得起我们了。”徐陵苦笑道,“我和伯庸兄的家财加在一起,也不够大人屯田所需的十分之一……”
“是吗?”李弘冷笑道,“你没有钱,你可以去借,但如果你不想淌这趟混水,恐怕现在来不及了。”
徐陵狠狠地瞪了一眼麹忠,嘴里嘟囔了两句,估计是在骂他阴险狡诈。他宁愿和奸阉合作,也不愿意和李弘合作,和李弘合作的危险性太大了。
“几年?”徐陵突然下了决心。反正都已经上了李弘这条船,想跑也跑不掉,还不如把脑袋提在手上,赚一点是一点。
“只要我在并州,这并州的盐铁就有你们的份。”
“就我和伯庸兄,其他的人不准再介入。”
李弘点点头。
“官价,五五分利。”
“你抢钱啦。”李弘瞪着他说道,“不行,这几年我要钱用。私价,三七分利。”
徐陵睁大一双眼睛,高声叫道:“大人你抢劫啊?我就是死了,本钱也捞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