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今日倒是略显高兴,连眉梢都带上了一抹喜色,透着别样成熟的风情。连带着对下人的脸色都好了起来。饶有兴致的在自己的小院里稍事花花草草,又如常的唤来婢女,自己端坐在黄花梨木雕花的梳妆台前,对着镜子自己保养得当的容颜左顾右盼,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红唇泄露出几声娇笑,眼眸顿时闪过一抹精光。
"把我的珍珠粉拿上来。"柳姨娘漫不经心的吩咐周遭小心翼翼的下人道。嫁入后院的女人除了相夫教子,对这种事情最为上心。从她协助南宫芷管理后院的事务以来,不少的银子明里暗里的就流进了她手里,生活也就骄奢淫逸了起来。更甚的把皇宫里赏赐给南宫芷的南珠默不作声的拿了研了当珍珠粉。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有一种恍若是女主人的快感。
那下人们却自认倒霉的相视苦笑,乖乖的呈上用天青色瓷罐装好的珍珠粉,柳姨娘接过后轻轻打开,纯白色的粉末让她心道奇怪,伸手在罐中捻起极小的一撮在指尖微微的摩擦,粗略的触感和黯淡的颜色无不显示出此类珍珠劣质的档次。她眉眼顿生怒意,几道细小的眼纹出现让她此刻的面孔图生了几分苍老。
"就这样的东西你们也敢拿上了,真是反了。我的南珠呢!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该不会是想以次充好吞了我的南珠吧。"柳姨娘阴测测的笑得花枝乱颤,只是侍奉过她的人才了解这样灿烂的表情即是她发怒的前兆。柳姨娘平素便是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讨人欢欣,但对于自己院子里的下人算是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将她从小在后宅经历过的勾心斗角都学了个遍。
众人当即惊恐万分的马上下跪求饶,咚咚咚的将青砖地板磕的响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道:"夫人,不是小的们的做的啊。是那大夫人怕是知道了库房里的南珠少了,临走前将其全部搬到自己的院子里了。小的们只能那咱们府里剩下的了,求夫人绕过小的们。"柳姨娘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大夫人,话语间皆是透露出自己偷拿了别人家东西的不是,更加怒不可遏。随手操起那罐令她雷霆大怒的珍珠粉砸了过去,那下跪的人顿时头破血流,却依然不敢有所反抗,
"还真当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郡主了,这郡北王都已经亡了多少年了,一个孤女,还能比得上我们柳家的权势。早晚有一天,我定要将她从那位置上拉下来,将她股子虚伪的端庄撕个粉碎。"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极力的掩藏自己的存在,生怕这种话听多了被别人知晓,柳姨娘要拿他们开刀。凭空的,院子里出现了几下突兀的鼓掌声。
"几日未曾踏足,今日姑母这里倒是热闹。"来者脸色如常的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没有半分奇怪。这种事情他在丞相府那莺莺燕燕充斥着的后院里见的多了,只当置若罔闻,毕竟别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柳姨娘见来者是侄子茗生,也不好表现出自己怒气冲冲的样子,微微收敛自己的怒意,脸上重新挂起得体的笑容。眼中闪过丝丝的期待,大发慈悲的放过了这些下人们,挥挥手将他们全部屏退,一片残局之下唯有他二人。“怎么样,生儿,那件事情成了吗?”柳姨娘略带得意的语气有着毫不掩饰的骄傲。为了能让苏哲点头答应这桩婚事,柳姨娘特地钻了南宫芷离开的这个空子,大肆让人不留余力的在姑苏城里传播流言蜚语,逼的苏哲不得不做出选择。只要柳茗生娶了苏离月,苏家一切唾手可得。
“没有。我倒是没想到苏离月竟然这般固执,此计不成。”柳茗生毫不避讳的回答,短短两个字就将她幻想的敲得粉碎。果然,柳姨娘又惊又怒的朝着他大吼:“我都已经迫使苏哲那个老顽固点头了,你居然还能把事情办砸!此计不成,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都白费了你知道吗。”柳茗生冷眼看着她好似泼妇骂街般的架势,反讥道:“别忘记你的身份。我说此计不成,不是给你机会来数落我的。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干脆来硬的。”
柳姨娘不安的眼神向四周撇了撇,心下又局促不安了起来。暂时按耐下自己的怒气,凑前了悄声问:“那你有何打算?”后者温润儒雅的气质全然被深深的算计所取代,高深莫测的在她耳边回了一句:“姑母,有些时候不见点血,事情就比较难办,你说是吧。”
“小侄打扰了,告辞。”复而转身翩然离去,默默抽出自己袖口中的折扇轻轻打开遮住自己勾起的嘴角,一双眼睛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月白的长衫儒雅风流,又重新回到了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