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有些不耐。
“我有分寸,不会傻到去送死。苏启阳如今就在宛幽城,好歹我们也是有些情分,我去探一探深浅,他不会为难我的。”
墨凌冷哼一声,“情分?仇恨吧。落雁坡他被你设计得几乎是穿着裤衩落跑,你还想他对你有情分呢?”
苏浅语塞了。
墨凌再冷哼一声:“你别忘了,宛幽城还有个杀人如麻的恶魔苏允洛,别说他也对你有什么情分。”
苏浅语塞得呼吸都不稳了。
墨凌又冷哼一声:“那年你和楚鱼斗法,将楚鱼大庭广众之下打了八十大板,苏启阳曾出现在云都,别告诉我,真的是你召他去的云都。”
苏浅猛地抬眼望着他,他一字一句地:“苏启阳,根本就是假意投诚西月,实则早已和楚渊扯在了一起!”顿了一顿,语气更厉:“是联手也罢,是归顺也好,总之,是沆瀣一气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想去搅一搅,让苏氏父子和上官涉窝里斗。但你焉知,上官屠没有别的设计?他最是多疑的人,岂能不将那两父子查清楚了?我都能猜测到的事,他又岂会不知?只怕他,存的就个和你一样的借刀杀人的心思,让你和苏氏父子拼个鱼死网破好坐收渔利。你去,根本就是送羊入虎口,上官屠和苏启阳要能放你回来,他二位也就白当一条乱世枭雄的名声了。”
苏浅抿着唇角,半晌,不甘心地道:“可是,这样大好的机会,我不想放弃。我想去试试。他们两父子如今未必是我的对手。”
墨凌兜头一盆凉水:“你以为你面对的是他们两父子吗?你面对的是一城的士兵!几十万!”
苏浅不耐的起身,一甩衣袖,往外走去,“你容我想想。”走到门口撇下一句话:“你也给我好好想想。”
除了亲自去,还有什么办法能搅浑了这一城深水,苏浅想得脑袋疼。
墨凌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儿,她若真敢私自去了宛幽城,他就真能撂挑子将几十万大军不管了。
也许上官陌会有办法。但眼下没办法和他互通消息。几方军队胶着在这一片区域,人口密集得方圆千里连只送信的鸟飞出去怕也就被人拿箭勾了烤来吃了。
怪就怪自己那日离开只顾和他耍小性闹脾气来着,忘了向他问一问作战大计了。
说起那日,她不禁唏嘘。那日据战场探子后来来报,上官陌以极少的兵力,越过九颍河,灭了楚渊十余万大军,还将楚军的粮草营帐等烧了个干干净净,而楚渊并叶清风的联军将他率领的西月三十万士兵也灭了近十万。
阴谋套着阳谋,阳谋连着阴谋,兜兜转转,到最后的赢家还是上官陌。虽然说里面有运气的成分,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运气也须在算计之内。事实上,又有哪一个环节不在他的算计掌握之中。就连上官容韵,最大的一个意外,也没能在他的手底下翻出大天来。
他若在,此事怕是可迎刃而解。
但自那日后,楚渊调集八十万大军,这是准备大举进攻了。上官屠却迟迟不肯给上官陌增兵。他以二十万对上八十万,就算有翻下大天的本事,奈何对方不是扶不起的阿斗,而是和他一样被天下人仰望的楚渊,筹谋算计未必在他之下。他只能苦苦支撑的份儿。又哪里还能顾得及她。
唔,说到那个于千军万马中都能带回消息的探子,他的名字叫墨翼。
苏浅在中军帐外兜了一圈,同几个士兵斗了一回拳脚,将一个小兵的盔甲拆成了八瓣,哼哼着晃着纤细的腰肢往墨翼的营帐去了。
寂静的大帐里,以心狠手辣脸黑腹黑闻名于凤凰阁的英俊青年墨翼,睡姿忒销魂。
苏浅掀帘而入,看见的是这样一幕:细眉细眼细腰的巾帼女英雄润雨,倚坐在床外侧,细眉蹙成小山,细眼眯成新月,细腰,细腰它正被一双大手紧紧箍住,大手的主人头埋在她腰间裙裾里,一条长腿搭在她双腿上,压得她正动弹不得。女英雄怒不可遏却无奈箍住她的人睡得黑沉,似乎很纠结该不该奋力一推将无赖的男子推开。
“帝凰。”润雨羞恼得一脸红霞飞。
苏浅抽抽嘴角,丝毫没有撞破人家好事的羞赧。
斜眼搭见案几旁一张矮凳,蹭过去矮身一坐,顺手拿起案几上一本册子翻看,没甚表情:“你们继续,继续,我等一等无妨。反正今天无战事。”
润雨狠了狠心,一把推开了睡得黑甜的墨翼。
苏浅微微抬头,“你干嘛把他推醒啊?横竖无事,让他睡便是了。我不过略来坐坐,顺便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墨翼已经翻了个身坐起来,被从好梦中吵醒,一脸的幽怨。
“帝凰?”墨翼显得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