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说焦洋拿他没有办法,如今明目张胆地跟盯?阮舒闻言狐疑琢磨:“焦洋怎么会来卧佛寺的?”
“还不清楚原因。”傅令元唇角微抿,“或许是通过追查我车子的行踪,也或许是有人告密。”
有人告密……阮舒眉心轻跳。
回到和约定的地点,九思已经陪余岚买完孔明灯。
陆少骢也在,俨然是和傅令元一起上山来的,此时正和余岚说着话。目光越过他们,看到焦洋在不远处,他的脸色阴沉得不行,咬牙道:“阿元哥,现在天黑,人多,场面混乱,又是在山上。要不直接找手底下的人把那个死条子给做了吧!”
不等傅令元有所回应,余岚率先出声,语气颇为严厉:“在佛主面前瞎说什么?”
陆少骢吁一口闷气:“妈,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下午我和阿元哥与董老板正喝着茶,突然来警察,来的就是这个人。阿元哥说,这个警察就是专门盯他的。这样下去,阿元哥做事难免又得多一个束缚,肯定不会痛快的。”
“你这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沉不住气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余岚看了一眼傅令元,嗔责陆少骢,“和阿元多学学,多动点脑筋,不要动不动要做掉这个做掉那个的。警察是轻易能杀的么?每回带你来拜佛,就是希望多去去你身上的戾气。你怎么都不放在心上的?”
这些话,陆少骢多半已经听过很多遍,所以此刻神情间隐约可见不耐之色。但他还是敬重余岚的,所以未加反驳,栽着脑袋点点头,有点无奈地说:“我知道了,妈。你给我留点面子,好歹别再当着元哥元嫂的面教训我。”
余岚顿时被陆少骢弄得哭笑不得,最终还是选择了笑:“你原来知道没有面子?”
他们母子俩此般轻松的相处,阮舒有点好奇地观望。
此时,有负责引导大家放孔明灯的僧人行至他们几人这里,陆少骢主动开始帮忙张罗,和傅令元一起,先把余岚的那个孔明灯的蜡烛点好,然后又把阮舒的这个孔明灯的蜡烛点好。
原先瘪起来的粗糙的两份竹篾沾纸,在蜡烛散发的热气的作用下,渐渐膨胀,完全撑开框架后,呈现红通通的两盏长形圆柱体。
见她的孔明灯上什么都没写,傅令元瞍她:“傅太太又随意了。”
阮舒撇向周围其他人的孔明灯,连余岚都在纸壁上写了字。
“三哥别冤枉我,我是真不知道,孔明灯上面还需要写字的。”她为自己辩解,继而有点笑话的意思调侃道,“仪式感实在太强。”
傅令元斜斜睨她,指着身侧不远处一堆情侣的孔明灯。
阮舒顺着方向看过去,看到他们的孔明灯上写的是他们的人名。
傅令元忽而迈步走向他们,好像是打算和他们借笔。
却听有钟声敲响,自山脚下层层叠叠地传上来。整个广场上的人在此时默契地纷纷松开手,所有的孔明灯陆陆续续地升上了天空。
阮舒也随大流,行至半途的傅令元折回来,微微敛眉,眯起眸子盯住刚被她放飞的孔明灯,眼瞳里眸光暗沉。
阮舒察觉,浅浅一笑:“三哥貌似挺喜欢这些有仪式感的事情?”
姻缘树扔红绸,心愿卡片的护摩祈福,加上孔明灯。算起来,光就今天一天和他在一起所做的事情,比前几个月的加起来还要多。而照理来讲,他其实也是个随性之人,不该在这些细节上多加纠结才对。
傅令元握住她的手,嗓音沉缓:“不是喜欢仪式感,而是因为是和傅太太一起,不希望随意。”
越相处,越发现,他对她总是不吝啬“甜言蜜语”。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她,眼睛依旧凝定在孔明灯。阮舒不确定,他所盯的,是否真的是她刚刚放掉的那一盏,毕竟飘上天空后,那么多的灯都混在一起了,反正她自己是找不着了。
但他的侧脸线条沉笃,眼神专注,令她相信,或许他的眼力和定力确实比她好。
她转回脸。漫天的孔明灯越升越高,越升越远,逐渐变成天空中星星点点的点缀。
或许是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而无法用言语形容,一时之间,广场上的所有人均默契地保持了安静,全都仰头看夜空,周身弥漫着一种仿佛在佛门净地才会拥有的安宁。
很久之后,耳畔传来陆少骢的小有感叹:“其实偶尔跟妈你来拜拜佛,也是挺好的。”
阮舒不由自主睇他一眼——陆少骢正常的时候,总是正常得令她觉得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方才在被余岚训斥时,他就像个做错事的少年;帮忙点孔明灯的时候,他就像个友善热情的弟弟,“元嫂”、“元嫂”地唤她,还挺窝心。当然,她也不会忘记,在余岚训斥他之前,他如何鸷冷张狂地说要做掉焦洋。
放完孔明灯,事情算全部结束,几人坐缆车下山。
缆车抵达的地方,是开发在卧佛寺周边的旅游商业区,晚上八点半左右的现在,依旧热闹非凡。
便听傅令元忽而询问:“傅太太愿意和我散散步再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