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伴随着药香的,还有几声低沉而压抑的咳嗽,它们在空荡荡的屋内回响,透露出居住者虚弱的身体状况。
药煎至恰到好处时,赵悦儿轻移莲步,伸手欲取置在一旁的粗陶碗,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竹灵那熟悉而又带着几分喘息的声音。
这位年迈的仆人,尽管脊背已微微弯曲,脚步却依旧稳健,他匆忙放下手中的食盒,快步近前,用一双布满皱纹却依然有力的手接过赵悦儿手中的药罐。
“娘娘,您怎可亲自操劳这些琐事?应是我这老骨头来承担才是。”竹灵的话语中透着心疼,那双经历过风霜的眼睛里闪烁着忠诚。
赵悦儿望着眼前这个几乎与自己家族共度半生的老仆,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年,这句话她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每一次都说得那么诚恳,而竹灵,每次都只是笑笑,然后继续坚守着他心中的那份执着。
“你啊,总是这样。现在,我不过是一个失宠的妃子,哪还有什么娘娘的尊贵?在这深宫之内,咱们更应该相互依偎,共同取暖。”
她的话语中带有一丝无奈,也有一份淡然接受命运的释怀。
屋内的角落,那个孩子正低头认真地打扫着,他的动作虽显笨拙,却透露出超乎年龄的沉稳。
约莫五六岁的年纪,脸蛋上还挂着几分婴儿肥,但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气质,已隐约预示着他不同凡响的未来。
赵悦儿凝视着孩子的背影,内心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这孩子,无论是眉眼还是举止,都那么像他的父亲,也就是她那位被贬谪的二哥。
夜色渐浓,张家村的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的气氛,鞭炮声此起彼伏,将大年夜的热烈推至极点。
孩子们提着各色灯笼,在村间巷尾嬉戏追逐,即便是深夜,每家每户门前的灯笼也仍旧如白昼般璀璨,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更添了几分温馨与祥和。
小幼娘在这片欢腾中几乎忘了时间的流逝,她只记得,在周秀才叔叔的组织下,一场热闹的灯谜竞猜让她兴奋不已。
每一个难题被解开,都会赢得一颗瓜子作为奖励,那份简单的快乐在孩子们中间传递,比任何金银财宝都要珍贵。
当桌面上的大哥哥得意洋洋地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小幼娘虽只有寥寥几颗,但在哥哥姐姐和周秀才叔叔无私的分享下,她的小手也被填得满满的,那一刻,幸福如同泉水般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至于周秀才是什么时候悄悄离开的,小幼娘已经记不清楚了,当她再次睁开眼,已是大年初一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
为了迎接新年,小幼娘早早就把新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枕边,那是一件精心挑选的红底棉袄,上面绣着灵动的玉兔摘桂图案,寓意着吉祥与团圆。
脚上蹬着的兔毛靴,暖和而柔软。
随着晨曦中第一声鞭炮的轰鸣,徐莉云看到女儿从被褥中钻出,一头乌黑的发丝乱糟糟却充满生机,她满脸笑意,迫不及待地穿上那件寓意美好的新衣。
红色的棉袄紧紧裹住小幼娘娇小的身躯,既保暖又显得精神抖擞,小小的她就像一个滚圆的小福娃,满载着新年的喜悦与祝福,准备迎接属于她的新春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