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洪面上的敬服之色更甚:“这可是个美事啊,将军你在官场上没有臂膊,如今若有锦衣卫在背后提你撑腰,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来找你麻烦了,对于将军和我宁乡军的前程也大有好处。”
孙元没好气地说:“老费,你就不能不提这事吗?”
费洪难得得絮叨起来:“将军,朱姑娘虽然高得不象话,一个女孩子家,操刀弄枪的。可咱们是军户,军户女子同外间自不一样。朱姑娘武艺高强,下面的军汉极是敬佩。她又是勋贵子弟家的小姐,若做了宁乡军的主母,大家也是心服。韶夫人的出身毕竟……”
孙元无奈,只得打断费洪,将话题岔到一边:“对了,既然起这么早,大家也没有心思在回去睡觉,索性聊聊。有两件事,一是这次缴获了不少马匹,干脆组建一支斥候骑兵;其次,这么多俘虏,将来如何安置,也得拿出一个章程来。”
见孙元说起正事,费洪想了想,说:“先说斥候骑兵的事情,这次缴获了一千头骡马,但能用的战马不过数百,且正如刚才朱姑娘所说。这些战马都是被贼军拿来当驮马使废了的,得重新训练,而且,咱们又不是骑兵出身,对于这事却是两眼一抹黑。至于这一万多流民,倒是好办。”
“你说,你说。”
费洪:“这一万多人当中多是老弱,其中可用的青壮不过数千,干脆将我宁乡军扩编一倍。至于其他人,带回宁乡做军户好了。只是,宁乡地方穷,怕是养不了这么多人。”
孙元:“俘虏们还是必须带回去的,这些人多是河南山西流民,就算放了他们,也没办法回家,说不好又重新跑回贼军那里去了。这几日,老是将他们当成俘虏看管着,日子久了,难免人心不安,要生出事来。不如问问他们想不想做我的军户,若同意,等战事一结束就随我们一道回宁乡,若不肯,自去就是了。”
费洪:“他们自然是肯的,这年头,但凡有条活路,也没人肯去做反贼。而且,这一万多人当中大多是被裹胁过来的百姓。”
“至于养活不了这么多人的问题,以后再说吧,总归能想出法子来。”
费洪:“这倒是。”
孙元:“关于骑兵的问题,我想,这么多俘虏中总能挑出一百个骑得了战马的人吧,据说里面有不少曾经的山陕边军,可补充进斥候队里。扩编军队的事情,马上就办。先招一千有战斗经验的俘虏编进我军吧!”
费洪吃了一惊:“现在就编?”
“对,费洪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没那么多火枪啊,总不可能叫他们空着手上阵吧?再说,俘虏们又没有经过训练,仓促编进我军,人数是增加了一倍,可战斗力下滑得厉害,以后还怎么打仗?”
“我说过要将俘虏全部编为火枪兵吗?”孙元笑眯眯地反问费洪。
费洪:“我宁乡军能打,那是因为我们的火枪犀利,我们的火器战术当世第一。不过军队不扩编火枪手,咱们同一般的卫所军队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费洪,还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啊!孙元心中感慨一声,以前费洪在太原边军火器具营中火枪手的时候,明军的火器营也就是一个摆设,火枪手碰到别的兄弟军队,自觉矮上一头。所以,当初孙元编练新军的时候,他诸若劝戒,说火枪手在战场上完全没有用处,不如不设。
如今,取得了清流关大捷之后,看到火器在战场上巨大的威力之后,费洪又从火枪兵的反对者,摇身一边成为忠实的捍卫者。
这人,简直就没立场。
孙元严肃地说:“费洪你说错了,我宁乡军之强,强在军纪,强在令行禁止,强在军中的一言一行都有严格的规定,这才是我们强大的原因,而不是因为我们使用了火枪。实际上,清流关一战我们打得很差劲。”
费洪瞠目结舌:“这还叫差劲?”
孙元:“老费你想想,如果换成其他军队,一千一百人马,伤亡三百,都快三成了,估计早就已经崩溃,咱们之所以能够坚持下来,还不是因为军队有纪律在。突然袭击,敌人已经彻底崩溃,咱们还伤亡了这么多人,这仗无论如何都不算漂亮。如果不是突袭,咱们和敌人面对面摆开阵势较量,你来费敢夸口说一定能赢。你再仔细想想,那一仗咱们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听孙元这一提醒,费洪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啊”一声:“明白了,我军在深入敌阵之后,因为火枪短,肉搏却是不成的,即便阵形再严整,也无法抵抗敌人的攻击。也就是说,一旦敌人靠近,单凭射击和刺刀根本不足以将敌人阻挡在大阵之前。”
“费洪你终于明白我在说什么了?”不愧是边军老卒,孙元欣慰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用强大的火力击溃敌人的人海战术,至少也得等到一次大战机枪出现之前。
机枪的出现,使得战争的形态发生了巨大变化。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排着整齐阵势的进攻等同与自杀。
于是,壕堑战出现了,骑兵退出历史舞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