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城的土地爷跟山城的一样,最近这几十年恐怕是没办法飞升上仙了,在他们的地界上死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人。
庸城与山城中间隔着一衣带水,不过庸城却不四面环山,他坐落在一处平原上,这处肥沃的平原总能养出颗颗饱满的谷穗,舂出甜软的大米,灌溉这稻米的水是从河渠里引来的,河渠的水还供着一城百姓饮用。
晶亮的河水在月色下反着光,感激着隔壁山城的那场瘟疫及时止住没有蔓延的百姓,沿着河渠趁凉,老人给孩子说了几个光怪陆离的故事,星星听这故事听了一百合,打起了瞌睡,人们才渐渐散去进入梦乡。
几个人来到这里,望了望无人的四周,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来,准备将瓶子里的东西倒进河渠,只是他们还未揭开瓶塞,就闷声倒下。
若要论杀人行凶这种事,世间总是没几个人比得上卫风的。
他捡起地上的瓶子,像看着一个瘟神,用牛油浸过的袋子装好,急速离开。
屠夫带着人跟上,把人搬进稻田,于是这青色的稻田里便多了几个尸体,他们迅速的腐烂,化成了泥,渐渐与这稻田里的泥巴混成一个颜色。
几个人等着尸体彻底化成水,收起了几件衣服,对视一眼:“封城。”
蛛网的人做封城这件事已经做出来了经验,当初的山城地势那般困难,他们也守得一城如孤岛,未有一人逃出,这平原上的庸城,他们守来格外容易。
庸城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夜之间,这座城的城门紧闭,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连路过的鸟儿也被飞箭射落,成了那些人的盘中餐。
有人开始隐约猜测,是不是庸城也如那山城一般要出大事,有了瘟疫,好在茶楼里消息最灵通的说书先生也泰然自若,称绝无此事,百姓勉强安心。
庸城如此封了两日,方景城不发话,谁也不松口,京中渐渐有人听闻消息,开始了私下的纷纷议论,方景城依然安然不动。
“少主,前几日方景悟在醉风亭未等到人。”毕苟无话找知,这几日太压抑了。
方景城理着一些事情,多是傅问渔替他整理好了的,他听完毕苟的话只应了一声:“嗯。”
“少主,已经过了三更天了。”
“是吗,我该去看看问渔了。”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方景城说道。tqR1
方景城说着站起来,毕苟忍住眼泪,她是说,已过三更,该睡了,少主,你已经三天没有合过眼了。
“城王爷,夜深了,我服侍您睡下吧。”站在一侧研磨的严叶小声说道。
“无妨,我就去看看她。”
“可傅小姐若是还在也定不会让您这般劳累的,肖姑娘……也定不舍得看您这么辛苦。”严叶的声音低下去。
方景城的步子便顿了顿:“也是,若是让问渔知道了,又要唠叨,今日先睡吧。”
“对啊,肖姑娘肯定也要说您。”严叶笑起来,朴素的脸上有几分欣慰色,伸手替方景城解下外衣。
毕苟看着严叶服侍严叶替方景城宽衣,心里莫明堵得慌,你要捧着你的肖颜开捧着就是了,拉着傅小姐垫背是几个意思?傅小姐人都死了,你们不把她跟肖姑娘拉在一起会死吗?明明傅小姐在世之时最恨的就是有人拿她与肖颜开做比较!
“你大爷!”毕苟低骂了一声,扭头出了书房。
书房门口撞到杜微微,杜微微看她气冲冲的,问道:“毕姑娘你怎么了?
“你滚开!”毕苟一把推开杜微微,气得暴走。
杜畏刚刚安排完蛛网死去之人的下葬事宜,看到毕苟对杜微微怒气冲天,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杜微微或者严叶又做了什么惹得她不痛快的事,以前肖颜开离世之时,少主不是这样,他消沉了许久,日日借酒浇愁,过了半年之久但也总算重新站起来,不曾如这般要疯狂报复,毕苟也不是这样,她只是难过得掉眼泪,未曾有过这般激烈的神色。
那傅问渔,当真是不凡之人。
“毕苟。”
“干嘛?”毕苟正在气头上,看到杜畏莫明来火,若不是他跟傅问渔说那番神神叨叨的话,傅问渔怎么会去寻死?如今倒是好,连他自己妹妹身边的下人也敢欺一欺傅问渔不在了,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他管也不管!
“我要你去一个地方,拿一样东西。”杜畏无视了毕苟的火气,平淡地说道。
“什么东西?”毕苟不耐烦道。
“都在这里,叫上流公子与你一起去吧,有他在我放心一些,如今的蛛网再也经不起任何损失了。”杜畏递了一张纸条给毕苟,毕苟摊开一看,皱了皱眉头,这东西太古怪,杜先生可是认真的?
“去吧,今日就动身。”杜畏知她有疑惑也不解释。
“是。”毕苟毕竟是毕苟,就算是火气再大,对于任务也不从挑剔,该做的事总是要做的。
有流七月同去也好,至少她一路上吃的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