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迪南多仿佛看出了教皇的疑惑,“威尼斯人的实力仍然很强,而且古利提阁下正是将领出身,精通军事,如果有他帮助,哈军必可解眼前之困局。另外,佛罗伦萨也能拼凑出一支正规的军团出来,当前形势危急,所有的力量都要用在一个方向,这才能保证我们的战略目标顺利达成。”
克莱门特七世问道:“如何让威尼斯人同意出兵呢?”
“我的陛下,威尼斯政局不稳,全是因为十人委员会及旧有权力阶层仍有大量的支持者,他们反对古利提阁下的统治。教会应当为威尼斯的新任统领阁下正式加冕,以支持他的改革工作。毕竟那十人委员会可从不把您放在眼里啊,陛下!他们的主教也从来不需要经过我们枢机的任免!”
这句话剜到了教皇的痛处,他皱紧眉,点点头,“一定得做点什么,让迷途的羔羊重归教廷的怀抱。我想安德烈?古利提一定是个知情识趣的人,面对内忧外患,若再不与我们合作,恐怕也就是个短命统领的份儿!”
“还有一点,我尊敬的陛下。”费尔迪南多没有骄矜,反倒是愈发谦卑起来,“现在佛城与瓦氏军团的联系已然失去,据说法尔内塞家族正积极谋求帕尔马与皮亚琴察公爵的位置,也不知道与法军有无秘密协议。眼下糟糕的是,素来亲近哈国的曼图亚的伊莎贝拉与她儿子的隔阂正在加大,毕竟这个有些叛逆的公爵自小在那不勒斯长大,和女王没有太多感情。另外,费拉拉的阿方索一世公爵据说已病入膏肓,无法理事,这也使得法尔内塞家族趁势而起,侵占了帕尔马这样重要的所在。”
“你的意思,是想扶持曼图亚及费拉拉的亲哈势力,打压法尔内塞家族的野望?”
“正是!陛下明鉴,我教皇国若要扩张势力,则必取伦巴第;而夺取伦巴第,则必取费拉拉、曼图亚,这两处都在意大利政治版图中占有重要地位。虽然我们现在无法动他,但趁着其势疲惫的时候,倒可以从中下手,以增加教廷在彼的影响。一旦与威尼斯结盟成功,我们与曼图亚、费拉拉再合作起来,那么教廷的辉煌便将到来了!”
克莱门特七世听得大为意动,微微一笑,“尤利二世当年大业未竞,也曾感慨阿方索一世是个英雄啊!只是英雄也有迟暮之日,唉……至于曼图亚公爵,呵呵,若是换了她母亲,我倒是要敬仰一二……”
“陛下圣明!”
费尔迪南多马屁拍完,笑笑道:“法尔内塞家族同样不难对付,陛下别看他们似乎兵精粮足,一副枭雄的样子,但也许只消简单的一句话,他们便不会去投奔所谓的反哈联盟了。”
教皇心情更好,不过他脸上仍是淡淡的,“我大概能猜得到,法尔内塞家族积蓄了那么久的力量,恐怕志在我这个位置啊!就按你说的办,首席。”
费尔迪南多深深施礼,随即轻声道:“还请陛下谅解,此次事后,我便意将首席枢机之位让给亚历山德罗?法尔内塞了。”
克莱门特七世知道费尔迪南多一方面在给亚历山德罗晋位创造条件,一方面也是想表明退意,毕竟时下教廷也不是尤利二世时期的教廷了。对此,他只能沉沉一叹,默认般地闭上了眼睛。
两周之后,那不勒斯圣埃尔莫城堡。
这是港区边最为高大、雄伟之处,座落于维摩罗山上。整座城堡以巨石垒砌,仅有一条狭长折转的通道可以登临,十分险峻,足以称得上易守难攻的堡垒要塞。
而从城堡下望港区,便可以见到另一座同样建于13世纪的城堡,诺沃城堡,与之相互辉映。诺沃城堡上装配有从费拉拉进口的十数门大炮,都在32磅以上。
不过此时,原本喧闹的城市已经宁静得仿佛入睡了一般。
街上尽是穿着制式军装、戴钢盔,手持武器的士兵,他们最少五人一组,分散在城市各个角落,清查搜捕抵抗者及异己分子。
圣埃尔莫城堡顶端,高高飘扬着几顶旗帜,当中一面,正是“诸星十字旗”,乃是哈布拉德王国国旗,其左是一面波旁公爵的旗帜,其右,则是一面霍亨索伦家族的旗帜。
港口内帆桅林立,船舰交错,侧开的炮门就像石窟中密密麻麻的佛龛,压抑得人仿佛就要窒息。
准备前往几座城堡肃清残敌的海军陆战队士兵,正在港口肮脏破旧的广场上集合,整理战具。
城市中的马匹不断地被征用过来,套上笼头,由那些战战兢兢的车伕们驾驭着车辆,前往落下舷板的大船上转运物资。
堆积如山的武器在教堂外的空地集中,许多雇佣兵模样的士兵们簇拥在此,兴奋地指指点点。
那不勒斯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城头改换大王旗了。令人想不到的是,已经前往尼德兰战场的哈布拉德王国国王,塞拉弗?朱?特立尼达,竟突然秘密返回,并率领舰队在那不勒斯登陆了!在他的努力下,在查理?波旁公爵围城部队的配合下,法军很快被击败,几乎没能逃掉一兵一卒,包括其统帅昂?德?蒙莫朗西公爵及其下属高级军官、骑士113人都在俘虏之列。
哈军来得太突然了,不但令法军措手不及,更使得他们士气陡降,以致于溃不成军。昂?德?蒙莫朗西照例在一番看上去殊死般的抵抗后,放下了武器,又一次请求起所谓“体面的投降”了。
港口边,波旁公爵正满怀敬畏地看着在他身边稍稍靠前的国王陛下,后者则没有注意到他,只顾聆听着来自海上“飞鱼”们的最新消息。
良久,他挥手斥退了来使,皱着眉,缓缓回过身,一只手还摸着下巴,有点沉吟的架势,“很麻烦,查理。你刚才也听见了,奥斯曼土耳其的那位苏丹恼羞成怒,打算在海上跟我一战,以便重新打通其战略补给线,同时也试图限制我们在东地中海区域的活动。看起来比奥托尔巴吉战役后,他也变聪明了些。只可惜我们在欧洲的布局还远未达到预期,树欲静而风不止,越来越多的尖锐矛盾层出不穷……现在就是缺少时间!”
“我不太懂海战,陛下。不过我想凭着王国如此伟大的海军,应该不会畏惧那些异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