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呢,我绝对没有不把这边的事放在心上,我之所以来晚了,是因为,那个地方真的很奇怪,在里面呆一天,外面就是一个月……”
被云冲波救下的九天,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激,事实上,在战事稍有收拾,双方脱离接触之后,她就立刻开始质问云冲波,这段时间为什么音讯全无。
“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地位,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意义,不死者。”
虽然也没有真指望迎来崇拜和感激的目光,但这个反差还是大过了云冲波的心理预期,使得他头上出汗,左支右诎,再三的向何聆冰解释,自己的确没有存心耽误,只是在瓜都的时候,误入了一处神墓,虽然没有神到天上一天人间一年那么神,但也神到了墓里一天,墓外一月的水平。
“不过呢,收获也很大,我在墓里知道了很多东西,还认识了一个非常了不得的人……但现在没时间细说了。”
以“我不想把同一件事连说三遍”为理由,云冲波表示要在见到萧闻霜和玉清后,再把全部细节都讲出来。
“倒不是我懒,是因为,很多事情,实在是太不好解释了……我们一齐商量,也许还能想明白一些。”
不为已甚,何聆冰只是耸耸肩膀,就把话题转入到当前军事的讨论上来,这却提醒了云冲波,使他猛的拍了自己脑袋一下。
“对了,你不说,差点忘了这件大事!”
“战局的事情,不用担心,你只要先告诉我,这地方是不是有个很小很小的破庙……”按按太阳穴,云冲波道:“叫雪什么来着……对了,雪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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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符雪窦寺外
春符并不是什么宗教气氛深厚的城市,和尚很少,寺庙很少,但就算这样,何聆冰的部下也还是花了一点精力,才找到这座小寺。
方圆不足百步,围墙残破,虫织草长,所谓“正殿”,根本就只配算是一个窝棚,何聆冰甚至觉得,一阵大点的风,可能都会把这座寺吹上天去。
“这个样子,那里象是才二十多年的新寺,说到二百年没人修也差不多吧。”
云冲波笑着评论了两句,何聆冰听在耳中,立时捕捉到了重点所在:“二十多年?那是什么时候……”却听云冲波朗声道:“三十年前草上飞,着尽铁衣着僧衣!”
这座小寺到底是什么时候修起来的,本地人也多无印象,多有表示说“谁记得啊,从我小时候就有吧……”,至于其中僧人,更是只有一个,法号玉封,平日里绝无香客上门,全靠托钵化缘,还被周围孩童送了一个诨名,唤作“老芋头”,刚才两人来此时,何聆冰还在路上看见他被一群孩童围着,拍手嘻笑:胡子老长一把,走路摇摇晃晃,满面皱纹,目光浑浊,老到了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来一样。
孰料,云冲波声音未落,便听寺内一声长长佛号,道:“……善哉。”说着就见一人缓步自香案后踱出,却不正是刚刚还在路上被围观戏弄的玉封和尚?!
(这是……)
何聆冰悚然一惊,且不说对方是怎么后发先至,超过自己,光是一直都没有觉察到对方身在寺内,便是极了不得的事情!
“善哉……”
依旧是有气无力的样子,那老僧上下打量云冲波一时,却无甚语言,只又立掌,诵了一声佛号,依旧是人畜无害的样子。
云冲波今次反应却是快极!佛号未绝,他已一把扯住何聆冰,闪电般倒退而出,何聆冰措手不及之下,只来得及怒声道:“你?”便已被硬扯着倒退出来。
几乎在两人退出寺门的同时,佛唱已毕,然后,就在何聆冰的眼前,整座雪窦寺,用着一种快到难以形容的速度,变成了深黑颜色!
但何聆冰也非寻常人物,稍一恍惚,已定下心来,凝神细看时:依旧是断垣破寺,沐浴在夕阳残照当中,那有半点变色?
……那种黑暗,并非肉眼可见,而是“感觉”的颜色!
如同涨潮一样,无穷无尽的凶意恶念滚滚涌现,自寺内向外一层层的铺张开来,尽管只是无形之物,却令何聆冰要将周身力量提至顶点,才能勉强相抗。
(这老和尚,到底是什么人!)
惊疑交加,何聆冰那也是见过多少世面的人,虽不能象萧闻霜那样,跟着云冲波几乎把天地八级会了一个遍,却也真刀真枪与释浮图交过手,近距离见识过密宗法王无上声威和魔佛陀的滔天凶焰,但此刻,她却觉得,面前这老和尚的气势,已足以凌加在这三人之上!
(不,不对,这不是用力量制造出来的压力……这就是最纯粹的凶恶,是杀念……是,在千军万马的沙场上,用千万杀戮累积出来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