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格外寂静。
除却远处街道梆梆的打更声,再无其他。
天儿变得暖和了起来。沈婳一番洗漱后后,支开窗格,望着挂着天上的皎月。她只披了件外衫,盖住那姣好的玲珑身姿。
脸上的粉脂早已洗去,嫩生生的脸蛋没有半点瑕疵。眉眼精致,杏眼黑润清亮,柔桡轻曼,娇美纤弱。
她无端想了很多。
甚至在想衡州的事,又在想崔韫。
牵一发而动全身,衡州只怕表面平静,暗里早已风谲云诡。
若衡州背后之人同盛京的党派纷争有关联,只怕崔韫这一步走的并不容易。
沈婳眼眸狠狠一颤。
不对。
她倏然睁大眼。
爀帝那种人。
他的确需要崔韫彻查衡州的事,可别忘了,多年前他就盼着崔韫死了。
要不是阳陵侯府当年釜底抽薪……
这回官家但凡稍稍不作为不出手隐瞒崔韫离开盛京的事,崔韫多日未早朝一事只怕有心之人会生揣测。
如此一来,消息定然会传到衡州。
衡州官员一旦提前得知心有防备。崔韫调查举步维艰是小事,安危难保才是大事。
而这时,爀帝那种小人,势必会隔岸观火。
崔韫若真将证据取出来,可见能力不容小觑,想来帝王的忌惮只会更深。
若他性命交代在衡州,爀帝解除了心头大患的同时,还能龙颜大怒,彻底调查衡州的事,杀鸡儆猴将朝中重臣彻底敲打。
无论哪一种,对爀帝而言,都是有利的。
他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而帝王绝对不是仁慈的人。
沈婳不知她想的对不对。
可她能想到的,崔韫势必也想到了。
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何必去衡州掺一脚?
沈婳指尖传来刺痛,窗格出的木屑刺破女娘的指尖,流下殷红发血珠。
她低头去看。神色难得涣散。却在同一时间,给到了答案。
——崔韫是有意的。
那他是要做什么?
还有……谢珣。
他自回盛京,官家一直借口往后推,未曾给出明确的官职,这件事后,却摇身一变成了指挥佥事。
说是调查周章平死因,又何尝不是调查刑部牢狱?
真的只是凑巧吗?
帝王高高在上玩弄人心的同时,何尝不是被玩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