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临写的是:搬回来。
而我之所以笑是觉得这行为很幼稚。如果他直接说出来明显会霸气许多,可他却用不算好看惊艳的字写了下来,反而有点丢人。
他实在是恼了,直接伸手过下狠掐我的下巴。
我疼归疼,依然觉得他逗得很,嘴巴被捏成章鱼嘴,眼睛却还是在笑。一时间什么你输我赢的,他的三个潦草的字就打破了所有绷着的气氛。
“笑屁!”阿临嘴里凶着,可因为我笑出了眼泪,他也忍不住勾起嘴角,跟着我一块笑了几声。
后来他就放开我,讨好一般给我做夜宵。他忙了很久,出来时满头大汗,上衣已被脱去,一块毛巾挂在他肩膀上,勾人的要命。
他折回厨房去拿筷子。
烈火般的穷奇图案覆盖了他整个后背,我不过是不经意间对上穷奇的那对眼睛,心里就发了毛。仿佛周围被一种邪恶至极的气体所包裹,但最该死的是,我却那么贪恋着。
阿临拿好碗筷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饭桌上,夜深人静,美食勾引,我的胃比我的嘴要不争气许多,从他手里接过筷子直接挑了一块,入口时总觉得连咀嚼都成了一种乐趣。
我咽下一口菜,把筷子抵在一侧嘴角:“知道错了,所以这是在对我献殷勤?”
或许是吵架后的惬意更为难得,他用中指拨了下我的头发,挺心机地对我说:“什么错不错的。你想过没有,老程就算再粗矿,今晚也肯定看出来你和爷有一腿。你不搬回来,难道等着嫁那个熊包?”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说的一点儿没错,刚在吃饭时他当场就紧紧地搂住了我,这哪里像一个长辈对待小辈该有的亲昵。
我有些慌了,悄悄咽口唾沫问:“我爸会不会打死我?”
“他敢!”阿临阴柔的发声,就好像什么都无所畏惧似的,大有种豁出去的意思。
可我内心的孤妄依旧没有消失,我和阿临真正的问题也不是双方的家长。总有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挡在我们之间,令我们的关系扑所迷离。
夜宵的过程中,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而阿临就像一直在等待我一个搬回来的答复。
吃得肚子挺撑时,我放下筷子,慵懒地将后背贴在椅子上。
我说:“你同我说让我搬回来,可我以什么理由搬回来呢?”
阿临也放下筷子,认真思索了片刻后说:“什么都行。”
我白他一眼:“这算什么鬼理由?”
他笑笑:“那我娶你回家。”
我没有很激动,因为他真的是开玩笑的语气,一点不认真。
我气闷至极地说:“哄人成习惯了?”
阿临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会后把我扯进来,搂住我的腰低声说:“听点话,搬回来。一个好看的刺猬,丢外面就是祸害!”
我沉默了一会,抬起下巴认真地说:“我知道你有钱,也有让女人心甘情愿跟着你的本事,可一个女人的青春有几年?我已经知道了你和她的故事。乔十一在你身上耗上的可以说是一辈子,我呢?如果注定会是她来我走的结果,我就是再稀罕你,也不能老是往南墙上撞。我很多方面和男人一样,也不太相信感情这种鬼东西。每个人生下来活下去都要经历孤独的过程,孤独是人生的常态,总指望陪伴是弱者的行为。这些道理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很明白了。可一天天的,心里的改变却不自知,你靠近我,打破我原有的思维模式和感情认知。现在你让我搬回来,我心中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愿意之后呢?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又能不能在第一时间站出来选择我?如果不能,那我们还是暂时先保持点距离,等我们什么都想清楚了再住在一块儿,成吗?”
这是我心窝子里头的话,纵然不舍得走,可又能怎么样?我二十四岁了,该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次选择买单。而他三十八岁了,更应该把未来的种种结果都算计在心里,清楚和衡量每一种可能性。这些事在互相玩玩的时候压根不需要想,可我真的有些认真了。
阿临皱起了眉头,良久后只是沉闷地说:“送你回去。”
之后的一周,我爸就和特意避讳一样绝口不提那晚上的事。而阿临就像彻底消失了一样,我们之间连一条短信都不曾有过。我不断刷新着微信朋友圈,第八天,我发现陶四有了新动态,图片中他左右手抱着两个美女,文字配的是,和临哥一起玩嗨了。
我心里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从背景看,我知道那是董昕所在的那家夜场,因为从装修里看得出来。如果放在一个月之前,估计我会直接冲过去,把阿临从乌七八糟的地方给直接带出来。但现在我只是愣愣地看了几眼,然后问自己:程乙舒,这男人就像头训不熟的狼。那个赔上青春换他自由的乔十一都不行!你行不行?
我把阿临和陶四的电话号码从手机里一一删除,隔天我就收拾心情重新去找工作。几番面试之后,我都没有成功,原因是当初被驾校开除的污点。后来我爸没办法,拉下老脸去拖关系,走门路,终于让我在一家新开不久的驾校里做回了老本行。
上班的第一天,我就在手机里瞧见了一条爆炸性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