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处的年代,这里的教育,其中的一些东西和观念早就渗透进了她的骨子里。
比如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以后能仰仗依赖的就是自己丈夫,你要让他宠爱你喜欢你,才能得一世衣食无忧。
以及一些为如何人媳为人妻的私话,必是出阁前由家中女性长辈教予。
所以即便是顾青瓷对自己这门亲事不讨厌到了极点,甚至由着自己的性子作天作地,想闹的所有人不安生,但这之后,她本能还是想自己丈夫能喜欢自己,若丈夫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也定然会生气。
她这样做,或许潜意识里的反应,一是渴望得到关注,想让人来哄她宠她,另一个可能就是到了嫁到陌生环境后下意识竖起防备,试图用尖锐的一面来立威。
这一点大概和顾青瓷成长的经历有关。
顾青瓷傻,若是聪明一点的人就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人了。
这些心思或许现在顾青瓷自己都还不知道,却被李成则看了个穿。
哄小朋友跟哄情人自然不一样,李成则自忖自己还是个有道德有责任的人。
娶了顾青瓷,这人就是他的责任,他倒也能换种方式对她。
思绪不过瞬间,一晃而过,李成则眯了眯眼,然后招着顾青瓷,将她抱在自己膝上坐着,一边低沉开口:
“你嫌自己字写的不好,又嫌我是讽刺你,扯出什么才女不才女的话,那却同我们两个不相干,只说点相干的——”李成则话一顿,随后挑眉嗤嗤而笑,“小姑娘,你若想写得好字,尽可寻你相公来教你,是也不是?”
顾青瓷闺阁养大的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男子都不曾见过几个,又何曾听过这样亲昵缠绵又叫人昏头的话。
霎时就害臊得没脸,满面通红。
两手拿帕子捧着脸捂得紧紧的。低头不愿意见人,嘴里还低低娇斥道:“你快别说了!”
说罢就从李成则腿上跳下去,帕子捂着脸就要跑。
让李成则一下子拉住,拖了回来,咳了咳才道:“好了不逗你了,莫跑,我正经有事与你说。”
顾青瓷这才安静下来。
李成则是真有事要说,想了想开口道:“你是侯府长大的千金,学识规矩自然是一概不错的。你也知道,咱家中有两个妹妹,年纪比你还小一二岁,她两人没读过书,我想着,你平时一个人待着也冷清,不如替我教导下两位妹妹,教她们识些字如何?”
顾青瓷没想到李成则会一下子说到李家两个姑娘的事,很愣了一会儿。
其实她对李家两个姑娘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她们好似是不大爱说话的。
脸上就有点迟疑,“让我教妹妹们读书认字?”
李成则笑说:“也不需你教她们考状元,能写自己名字儿,读些简单的书就成,莫不是你没信心?”
“这有何难!”这人一句话都受不得激,听人质疑立马就打了包票,“行,我答应了,你去同妹妹们说,以后没事的话,每日上午来这里,我教她们半个时辰。”
李成则点点头,心想最好能让那两个妹妹和顾青瓷能相互影响下。
这边个顾青瓷说定了。
转头李成则去东院跟白氏提了这事。
没想到白氏却有些犹豫,她推脱道:“娘知你是一片好心替你妹妹们着想,可是,可她们都这般大了,再过得两年就该出门子了,我平日里都是拘着她们要娴静,针织女红灶上手艺一项没落下的。且女儿家家的,德言容功,以德为最,读书倒不那么紧要了。”
自从儿子考了秀才又娶了高门媳妇,往李家来往的各色人也多了不少,很有些假模假样的“太太们”寻白氏说话。
白氏其实是个无知妇孺,没见识没学识,但她现在急着充门面了,便日日紧着自己,四处去打听,想学那富贵官宦家人的做派。
最后倒尽把一些污油糟粕弄进了自个肚子里,偏她还不知道,很当成个正经东西。
李成则看了一眼坐在另一头绣花的两个姑娘,心中叹气。
只能去掐白氏的七寸,他道:“娘也替儿子想想,如今儿子是秀才,我们家也成了读书人家,日后与人交往,叫人知晓两个妹妹竟目不识丁,岂非让旁人闲话。”
别的白氏不在乎,但只要是儿子的事她是最放在心上。
果然一听李成则这么说,立马就正色起来,急道:“那哪里能成,你以后是要做官的,可不能污了名声!”
再看着两个女儿时,就松口了,“罢了,你真心实意为她们好,就让她们去吧,左右你媳妇平日里也无事,教就教吧。”
随后又把李芝李蝉俩姐妹叫过来,道:“你们大哥这般为你们着想,还不快过来谢谢他,就是日后嫁了人也别忘了他待你们的恩情。”
“谢谢大哥。”两个姑娘细声细气道。
李成则对白氏的行为很无奈,不过没去辩驳,只对两个小姑娘温声勉励了几句,然后就叫她们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