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一行人离开后,孙氏火急火燎使唤了一个婆子让去西院将李成则叫过来。
孙氏方才一个人又冷静了许久,将周妈妈的话从头到尾细细回想了一遍。
虽则人家这个下马威给得实,却也真的漏出一条消息来,只是孙氏没得见识,不知真假,便只能叫来孙儿好生问上一问。
李成则知是孙氏叫她,没多耽搁就过来了。
孙氏把人拉在身旁坐下,将之前周妈妈说的河口村要并入稗县之事说了一遍,随即就问:“我的乖孙,这事可是真的?”
李成则没防孙氏知道了这茬儿,心下一转便是了然,无外乎是周妈妈他们传出来的,孙氏也没哪去知道这种事。
是以李成则点了点头,“却是真事,正经文书上月已经下达。”
李成则是个读书人,不比女子关在内宅消息不通,他接触消息的渠道来源多得是,而且此事邸报上早已刊登,他最近添了看朝报的习惯,自然能知。
孙氏一听是真,立马就愁苦了一张脸,说:“这这可怎么好,我们家祖籍在何口村,如今这般划分,那你考试岂非真早跑去稗县?”
李成则料想她是误会了,于是解释道:“考生当返回原籍考试是这规定,自当遵守,但此次秋闱却不包括在内,乃是从明年开始执行,祖母很不用担心。想来是周妈妈自己了解得一知半解,故而才会传错了话。”
至于李成则要去考试的事,李家人似乎是默认的。
孙氏听了稍微好受了些,又拉着李成则说了好些别话。
一开始孙氏还对侯府的人把一车子好东西都运到顾青瓷那边去又埋怨不满,可被周妈妈敲打一番后,就什么心思都生不出了。
她只盼望着李成则能好好的,日后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仕途顺达,如此就算让她每日把顾青瓷供着都没什么。
想到此,孙氏不免问了一句:“你媳妇的病可好些了?”
“已是好多了,劳祖母挂心。”李成则答。
“我这得了些脆梨,等会你带过去,秋日里干燥,炖些梨汤润润喉甜甜嘴。”
祖母自己留着吃吧,哪有晚辈抢长辈东西吃的道理。”
一句话把孙氏逗得乐呵呵,她道:“可又是浑说,我知她那里不缺一口吃的,你如何不懂我的意思,且要让人都看着,算是表个态。到底先前是你母亲犯了混。”
李成则心中叹气,这位祖母是个能看明白事儿的,也不曾犯过糊涂。
“如此我就代瓷儿多谢祖母厚爱了。”
然后像是起什么一样,李成则道:“对了,还有一事需要麻烦祖母,乃是关于吴家屯那位吴太太的事,我观她接近母亲并往咱们家送婆子这事并不单纯,祖母可去审一审那婆子,母亲她心眼浅,叫人糊弄挑唆两句就昏了头,还得劳祖母看着时时点拨。”
“倒尽往我头上戴高帽,哄我这个老婆子开心。行了我都知道,下次吴太太再登咱家门我亲自见一见她,看是哪路的牛鬼蛇神,手且伸得这般长!”
闲话过后,李成则拎着一筐梨回了西院。
玉钏见他过来,笑盈盈上前,说:“呀大爷这是打哪儿来,怎么提着一筐梨。”说着,一边把东西接过来放在桌上
玉珠也沏了茶送过去。
顾青瓷靠在暖炕上,手里拿一副九连环解着玩,见她的两个丫头对着李成则服侍周到,又都是一副好脸,就哼了哼:“玉珠越发爱大惊小怪了,不过几个梨,值当什么,偏跟没见过东西似的。”
李成则听了好笑,就说:“老太太那儿得的,她偏要我拿来给你,我说你不要,你那多少东西吃不完,但老太太不听。”
顾青瓷竖着耳朵听完,嘴角就飞快翘了翘。
“谁说我不要了,我现在就要喝冰糖雪梨汤,玉珠——”
“知道了奶奶,我这就拿去厨房,让人煮了过来。”玉珠莞尔。
玉钏也笑嘻嘻退出去了。
李成则对着顾青瓷道:“现下高兴了吧?”
顾青瓷偏着头,将解不开的九连环塞到李成则手里,咕哝道:“什么高兴不高兴。”
这是不知道自己想什么都在脸上了。
也不傻了,知道老太太这是在对她示弱。
李成则没拆穿她,几下子把手上的九连环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