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言耸听,求生罢了。
真有裂纹,还能隔着刀鞘看见?那得是长了一对什么样的眼睛?
可架不住投其所好啊,刀客相信自己的兵器有灵啊!刀灵会提醒主人,会求救,再遇上一位有慧眼的铸造师,可不就解释得明明白白?
总之王铁匠关上铺子的门,表面镇定实则战战兢兢地捧着宝刀左右端详,又请刀客以平日常用的持刀方式摆了几个姿势,然后眼睛一亮发现了可以改进的地方。
王铁匠说了一番玄之又玄的刀灵兵器说,要了几块上好的精铁,然后就呼哧呼哧地干起了活。
等刀再次出炉,刀客随手那么一挥——
嘿,不趁手的感觉消失了。
“是一位大隐隐于市的铸造名师!”
刀客大喜,后来他跟墨鲤孟戚二人介绍王铁匠时也是这么说的。
王铁匠:……其实就是换了个不同材质不同大小的护手,又重新将刀身锻打锤炼了一遍。
觉得不趁手,是连接刀柄与刀身的护手木质不行,高手灌注真气时造成阻隔——至于为什么要重新锻打一遍,这就好比昂贵的古琴走音了,有权有势的主人延请制琴名家来修,名家给琴挑了一堆毛病,末了就给琴换了张矮几,说这放琴的矮几有点儿高低不平影响琴身空鸣发音,那位主人是恍然大悟呢,还是恼羞成怒呢?
必须不能讲实话!
为了维持谎言,还得换换琴弦修修琴柱,总之得看起来像是脱胎换骨焕发新生才好!
重新锻打,只要手艺够就不会毁刀,正常情况下还会让刀更锋利一些。好刀都是百锻出炉。
看在自己爱刀的份上,刀客就结识了这么一位“大师”。
昨夜土坡爆炸之后,孟戚拎着自己满身烂泥的衣服,黑着脸问刀客他在闰县还有没有可去的地方,刀客就猛地想起了王铁匠这位大师。
虽然他们只有一面之缘(王铁匠:呸,我不想再见这煞星),但大师必然是记得的,就算不记得也记得自己的刀(王铁匠:差点丢命的刀谁会不记得)。
刀客很敬重王铁匠,听说王铁匠早已退隐江湖,想来是绝对不愿为一个杀手组织效力的。于是刀客为了保守秘密刻意监视那天自己带出去的属下,每次都带他们出去执行任务而不是让他们在墓地以龟息功躺着休憩,没半年这些人就因为阿芙蓉过量横死了。刀客原本以为自己守住了秘密,可是他现在不确定了。
孙掌柜那群人把闰县这块地盘经营得密不透风,刀客怀疑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知道。
王铁匠之前没有出事,只是因为刀客每次出门都会藏匿身形暗中到这里转悠一圈,看看“大师”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现在他跟飘萍阁或者说飘萍阁背后的组织彻底撕破了脸,王铁匠的安危堪忧。
刀客二话不说,扛着尸体就来了。
完全没想过王铁匠看到自己的崩溃心情。
哦,刀客后面还跟着孟戚墨鲤二人。
如果说刀客是个少与人交流、极为好骗的高手,墨鲤与孟戚就不一样了!王铁匠从看到孟戚的那一刻起,就感到对方不是一般人了,一般人也给不了他这种危险无比的感觉。
尤其听着刀客介绍自己是铸造大师,还把兴致勃勃地说出当初两人结识的过程,王铁匠清楚地看到孟戚的眼神从好奇变得似笑非笑。
王铁匠后背冒冷汗。
他脸上绷得住,刀客没发现,可墨鲤不同。
墨大夫看看孟戚的表情,再看王铁匠的反应,琢磨了一番隔空看刀的说辞,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反正两人没拆穿王铁匠的意思。
王铁匠不得不捏着鼻子,允许他们暂时住下了。
讲道理,住三个身份不明可能是引起昨夜骚乱的麻烦人物就算了,为什么还有一具尸体?
这会儿孟戚出门了,刀客抱着他的刀回来想请“大师”看看有没有“暗伤”时,王铁匠按捺不住地给刀客摆了脸色。这天热得要命,虽有硝石制冰把尸体放在地窖里镇着,但是这半天下来也有味了啊!
刀客讪讪地,理亏抬不起头。
孟戚恰好迈步进门,听到王铁匠的埋怨,哂然道:“今夜就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