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1年的2月,我离开了那个曾经把我捧到天上,又瞬息把我摔下地狱让我失去十年友情,对爱情最后的一点期待也消失殆尽的涂料公司。老爸以我的亲身经历充分反驳了我自己找工作更自在舒服的观点,又开始动员他的关系网,把我安插进政府办旅游局。这是我第二次入了政府大门。
第一次,是还未毕业的检察院将近2年的工作经历。其实,很多人对公务机关,有一种偏见,他们眼中的政府部门,都是翘着二郎腿,每天泡泡茶,翻翻报纸。其实,实际上,我眼中所见的各个单位,除了一些闲散部门真的确实存在这种现象,更多的部门也是忙得手忙脚乱。就拿公检法三家来说,公安每年上头都有案件量要求,他们可能半夜有什么案件发生,就要马上出动。法院,立案庭几乎每天都有一堆的人离婚、民事纠纷、财务纠纷。每次送刑事案卷过去的时候,排队立案的人是长龙。检察院反贪反渎职的同事们,几乎都是连夜通宵办案,侦监的如果出了自杀等重大案件,也要和公安一起紧急出动。
在政府部门呆了2年,在私企呆了一年,对比分析,得出以下报告:
1、政府部门毕竟是有长远的历史,制度严明,审批权限、升职系统各方面非常规范、严禁和完善。而私企,特别是中小型企业,往往是说一套做一套,表面制定了一堆制度,真正实行起来没有贯彻力,变通性敷衍性过强。升职没有一个完善的考核体系,主要看老板的意思。当然,也可能发生这种情况:以原来呆过的涂料公司为例,当老板觉得我和黄先生有某种亲密关系,而黄先生是他的得力助手的时候,老板会对我大加赏识,而当他得知,黄先生真正的女朋友是游离的时候,他反过来会批评我的文章不如游离,转头夸游离好。虽然,游离的作品和我的文章都经过我的润色。但他考量的不是作品本身,也不是我们两个个体,而只是顾及黄先生的角度。在政府部门,你也不会和领导有什么私人恩怨而被降级,顶多是升不了职。而在私企,你有可能今天你春风得意,明天就马失蹄。比如黄先生之前很受老板的器重,即使明知道他在公司同时追了好几个女的,搞风搞雨,通过非法途径从其他一线品牌的涂料公司窃取相关机密转而作为本公司的市场营销策略时,他不吱一声,2年的时间把这个小理助理捧到主任的位置,再捧到总监的位置,因为他为他的公司带来了利润。但在黄先生,没有为公司创造更多利润,业绩倒退,并且把客户资料泄露给其他公司的时候,那个拉头老板以工资算错的小理由把他开除了。开除后的黄先生,回公司的宿舍收拾行李,还被拉头老板当场抓住,冠以小偷的罪名报警抓起来。我想拉头老板也是纯粹为了泄愤,为黄先生泄露的客户资料,为黄先生带走了一片的业务员把自己的生意弄的半死不生感到愤恨。这就是法盲处事态度的不理智。他懂得用小偷的罪名押解他,为什么不直接用泄露商业机密的罪名关押他,手头上有的是证据。只能说,他自己也是活该,那种豺狼是他培养纵容出来的。
2、对应的,政府部门的规范性,也导致了它办事效率的降低。好比一个案件,在法定的起诉期内,我们必须移送法院,承办人审讯做好笔录,写好起诉书,但刚巧领导出差不在,没办法签字,怎么办?或者领导今天没来,又怎么办?案件不是一个私企的一个付款申请,一份房租报告,有连带追究责任,很严肃,电话请示是不行的。而刚好碰上那些承办人拖拖拉拉,最后一天才办好,那他觉得他自己的工作完成了,剩下的是内勤的责任。那内勤怎么办?加上一份报告,这个科长签字那个处长签字,这个分管签字这个老板签字,签好已经是大半个月了。而私企的好处是,可以电话协商,可以代签。
3、政府部门有很强的等级观念。这点对我们这些临时工来说,特别深刻地体会到。好比检察院,临时工参加年终聚餐,不管你是公诉的还是反贪的一员,他们不会把你按照科室的桌子划分,会把你的名字写在司机那桌,让你们临时的来个大联欢。法院的临工人员会发制服,但没有徽章,临时人员也可以参加会议。检察院的比较更等级相待,临时人员没有制服,也不能参加会议。当然,这其中最大的分别是薪资待遇。政府办今年下文,统一了临时人员的工资,有做了相应提高。再次之前,在检察院服务14年的打字员Y某工资也只比刚来的多了100。在还没阳光工资之前,检察院逢年过节有补贴,员工生日有发安德鲁森的蛋糕券,来把鲜花之类的。但我们这些临时人员的补贴只是他们的1|3,是最多是三分之一,还是属于3位数的时候,当他们阳光补发了工资加年终奖可以达到5位数的时候,我们还是三位数。当然,我们也不能说什么,人家学历高,是经过几万的人过关斩将才挑出来的国家栋梁。虽然,做事的从来是我们,但我们三个字临时工,注定了是多做事少拿钱的那种,我们毫无怨言。当然,也有一些比较好的领导,就好像没升职之前的检察长还有科长,他们会答应在我二年满后申报到政府办直接加入编制。但不幸的是,我还没满2年,检察长就升职调走了。我们检察长人很好,他的儿子和我一样大,每次见到我都是笑眯眯的。看到我因为刚入职场又不是正式人员比较紧张的时候,会和我开玩笑,你们小年轻很喜欢衣服穿里面的长,外套短哦,这是为什么呢?你进我办公室都没脚步声哦,怎么做到的呢?在选调生的婚礼上,他这个已经远调高升的大官,也依然会记得我,问我最近怎么样啊,还在检察院吗?不过,现在就算有好领导,临时工们自己也要争气,为了公平原则,政府办现在几乎都不直接批准不经过考试就加入编制的员工。即使是工勤人员,也需要参加事业考试。当然,这个还是可以变通的,按照你的条件来设定岗位要求。至于,是不是能进,看你的造化了。
4、政府部门比起私企来说,更会拉帮结派,你要中立还是选择投靠哪边,决定了你将来的命运,眼光不会,很可能就成了炮灰,怎么死被谁阴都未必知道。在政府部门,如果你选择中立,对任何一方来说,你就是墙头草,可能你什么也捞不到。你这个时候,就要眼睛擦亮了,瞅准了谁比较得势你就投靠谁。当然,你也可以是谁对你恩义,你就选择站在谁那边。在政府部门工作,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后台,请你一定要学会乖乖呆着,虽然,当默默无闻的那个,也可能被人背后放炮。就好像我和B,两个无名小卒,争权夺势者为了拉我们各自的领导下马,就必须在背后放炮,敲山震虎。最后,当然,我们的领导即使有心挽救我们,为了自保,为了平息,也只能选择弃车保帅。而那些看不清现实,以为自己的能力,能够捏造事实拉人下马的八卦者们,除了把我们这两个做事的人赶跑了,自己的工作量变大外,领导的位置丝毫不受威胁。到头来,尽是做了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们虽然离开了,但我们的名声还在检察院挂着。如果我们还在单位,可能不会有那么多人记着我们的好,反而我们的离开,充分显示了我们的价值。
5、政府部门责任心比私企重。私企顶多开除,政府部门犯错了,得到的处罚会更重。比如,我们单位的一个科员,他已经50多,快退休了,临退都只是一个普通科员。原因很简单,他年轻的时候已经是副科级干部,但某次报给上面的文件复印不清晰,没检查清楚直接报上去。他受到了领导的批评,撤销了他科级职务任免。我们到单位,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签署保密协议,案情绝对绝对不能泄露,除非是领导审批了有教育意义宣传效果的案件。某次,我们审核案卷要公安补充侦查,先退回去。因为案件比较急,赶赶地过去,写的回执单上忘记了写具体案卷多少册。公安的书记员在回去后发现案卷少了一份。我们紧张地要命,到处找。因为丢失了案卷是要全国通报批评的,更何况,批评不要紧,里面所有的笔录证据都装订着,这丢了,可怎么办?当我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科长这个老迷糊,终于从他的抽屉里找到了被柜子夹层夹住的案卷,我们这才消停下来,停止了翻箱倒柜的动作。不然,公检的办公室都会被我们掀翻了。
6、在私企,我们面的是自己的眼缘能力;在政府部门,我们面的是家里的背景介绍人的后台。我进检察院的事情很顺利,当时科长急着找人,所以轻而易举,面了科长,面了检察长,他们觉得ok,第二天就来上班了。旅游局的工作就纯粹看后台了。其实,旅游局的工作是我自己看他们发招聘临时工的招聘启事在网站上,我发了简历没有回应。老爸说,他的高中同学和旅游局的局长很熟。然后,那个爸爸的同学给旅游局的局长打了个电话,他马上让我带着简历到旅游局,完了都是聊那位叔叔还有我家里的事情,之后就通知我第二天过来。当我到了旅游局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已经收了两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及一个中专生。只是因为碍于人情,不好拒绝,所以都收了。第一天上班他就分配我们工作,工作表上的任务安排到2012年初。我们理所当然以为,可以呆的长久。但一个小城市的旅游局,能有什么事情,一年到头只有十几个项目。我们四个临时的每人派了3、4个,又很有工作积极性。还没半个月我就搞定了自己的一个畲族风情的项目。潜水艇的项目我的阶段也完成了,年底的旅游书籍也审核差不多。旅游局的局长看我的工作完成差不多就把另外两大大学生辞退了,留下了我和那个中专生。那两个大学生一个是浙大的,一个是农林的。轮学历,我和中专生都低过他们。呆了一两个礼拜,能力也看不出来。因此,我想,那两个被辞掉的,估计是后台不如我和中专生。当一个月后,我帮另外两个的工作也顶了,做完后,我也光荣地隐退了。旅游局里的一个正式工余姐告诉我,因为财政局的局长他女儿刚毕业,要到这边实习。好吧,反正我问心无愧,又不是因为做的不好才走。可能旅游局的局长觉得在此期间吃喝了我爸爸和那个叔叔很多钱,所以还有点良心,把我介绍到宣传部。我走的那个月领到了不到1000元钱。我爸爸一个晚上请他在酒店搓一段的数都是这个数的好几倍。
当我在旅游局刚好混满一个月后,旅游局的局长带着我到宣传部部长的面前。说这个是谁谁的女儿。然后,那个部长打电话给我爸爸,也一起来了。他说,我们单位最近编制没有了,只能先帮忙写些宣传文稿,我帮你留意留意电视台那边有没有需要人。他看了我之前发表的法制宣传,还有在那家涂料公司写的文案,抖着腿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个文笔是不错的啊。我一定帮你推荐给电视台的台长。电视台那边刚好缺个能写东西的。可惜你不是新闻专业,不然那边缺的岗位很多。我蛮帮你问问。然后,他笑着给我递了杯铁观音:这样嘛,你呆在家里也没事做,等着我给你的好消息,你可以先到我这边锻炼下。然后,我第二天就上白工来了。他们刚好要写宣传部去年的工作业绩,推给我,我洋洋洒洒写了7、8页,还发表在报刊上。他们觉得我的文笔很政府,很有价值,就又安排了两个十佳劳模给我采访。我采访好写了宣传稿,依旧是刊登上了。他玩笑着:哇,你在我们这呆了几天,稿费都赚不少了啊。但事实是,他们的任务数完成了,并没有给我稿费。而且我呆着写了多篇的免费文章后,拖了足足2个月,还是没任何消息。心灰意冷,每天都勉强去采访。当有一次一个被采访者出差了,我和部长说:那个老总出差了,我没办法采访写文章了哦。他短信连回都没回。不像前几次那样,很开心地赞美一番。我觉得我生生地再一次被利用了。好吧,只能说我爸爸没有多少权力,你们白吃白喝也请不动你们。
当我从检察院被抛到旅游局,从旅游局颠簸到宣传部,从宣传部等着发配到电视台的时候,B倒是一帆风顺地在环保局呆了下去。但B最近也是一直想着要离开。她天天踩着她的小自行车到处送信送文件。动不动就加班。领导晚上到文体活动室唱歌,她还要去当点歌小妹,帮忙帮他们到调度室弄麦。
总而言之,政府部门没那么好混,个中滋味,只有自己亲身体会了才会知晓。不要以为,这只是一个临时工的抱怨,这些问题同样在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正式工身上存在。
每年有那么多的人挤破脑袋要进政府部门。周围的同学就去年,已经有6个分别进了银监局、安监局等等单位。好像游离,她踌躇满志地到了编制委员会,里面都是一些叔叔阿姨。到银行存钱取钱的是她,做事情的也是她。她在朋友网破口大骂,但即使暴躁如她,她也无能为力。只能说,游离很不走运,她的顶头上司听闻了她过去在那家涂料公司的种种,我的朋友中也有人和她们家主任关系很铁,把我的事情和他一说道,那个主任的眼白已经翻出来了。B有个群,里面是Y市几十个事业单位的小喽啰所在的群,为了互通消息、便利工作。最近,Y市政府网站在进行更新,每个单位的政务公开栏内容要刷新,每个单位的小喽啰每个月都要对此进行维护,还有每个事业单位的考核成绩出来。B发给我看游离的成绩,20多分连续4个月,可惜,政府办没有辞退正式员工这么一说,也没有绩效考核,否则,我应该会很不大度地,拍掌大笑。但不管怎么说,人家的人品如何,她的办事能力如何,她确实是正式的事业单位在编人员。这点,我和B都输了。
如果说,你要报出一个最不公平的地方,我想,那个应该是政府部门。但如果你问我,对一个女生来说,最好的工作单位是哪里,我还是会说是政府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