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景承口中听到秦沈峰的名字时我笑了,感觉这比我之前那个梦更加荒诞,但我承认自己笑的极为不自然,在心理学上嘴和眼睛同时笑开说明是在违背自己意愿的情况下做出的笑容,而此刻这样的笑容就展现在我的脸上。
在景承面无表情的注视下,硬生生被我挤压在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拢,我下意识舔舐嘴唇,如果真有人在我潜意识中建造一座封存我记忆的监狱,那么秦沈峰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人。
我双手紧紧捂住脸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儿时的记忆,哪怕是零星的片段也好,可那段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
“为,为什么他要这样做?”我开始选择相信景承的话。
“这个答案恐怕只有秦沈峰才能回答你,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很显然他不希望你记起你小时候的事。”景承声音很平静。
苏锦说:“要不你打电话问一下秦教授。”
“我猜他一定不会承认的,即便承认也不会告诉你,他能建造这座监狱就是为了抹去你某段记忆,他是唯一能开启这座监狱的人,要知道记忆是不能删除,秦沈峰只能借助这样的方式隐藏你的记忆。”景承摇摇头肯定说。“你想要知道监狱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就必须靠你自己,事实上你已经做到了,你既然能做这个梦,说明在现实中某件事触发了你的潜意识让你找到这座监狱,剩下的就需要你自己摧毁它。”
“怎么摧毁?”
“梦境中一直反复出现的只有挂钟。”景承看着我说。“3:13分对于你有着某种特殊的含义,你好好想想什么事和3:13分这个时间有关?”
我默不作声努力去回想,渐渐发现这个时间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之前很多次梦境中都有指针定格在3:13分的挂钟,仿佛在暗示着我什么,可那些梦里所有的一切就如同照片上的那些人一样模糊。
“因为不管怎么封存记忆,都会有5%的记忆留存在大脑深处,称之为记忆碎片,但因为你无法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所以你在梦境中看见都是模糊不清的。”景承给我解释。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秦沈峰的电话,他在我心目中一直不苟言笑异常严厉固执,但这并不影响他在我心目中一个好父亲的形象,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但现在感觉他有太多的事隐瞒着我。
手机里的接通音变成无人应答的忙音,我看看时间他应该是在上课,突然有些庆幸这通电话秦沈峰没接到,有些事说出来就无法回头,他终究是我父亲,母亲去世后我和他相依为命,我虽然记不起儿时的事,但我却能回忆起和他在一起的点滴。
秦沈峰不是一个擅于表达情感的人即便对我也一样,他表现出了父爱深沉而坚毅,他不会照顾人甚至都照顾不好自己,母亲去世后他却为了我学会了做饭,当然厨艺远不如他的犯罪心理精湛,他只会像命令犯人一样命令我多吃一碗饭。
若是遇到下雨,不管他再忙都会去学校接我,他为我撑着伞父子二人无话可说走回家,到家时我总会看见他被雨淋湿的半边身体,而我身上永远没有一滴雨水。
他也是我最安全的港湾,在任何时候都能让我放心的依靠,那一次我为了苏锦和一群流氓打架,就是他站在我的前面,一巴掌接一巴掌打在那个对我动手的地痞脸上,我可以肯定当时他很愤怒,一向严于律己的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还穿着警服,那一刻他不是一个警察而只是一位保护自己孩子的父亲。
是的,他就是我选择当警察的原因,我试图成为像他那样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极力反对我成为警察。
想到这里我默默收起手机,抬头看向景承:“上一次你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吗?”
景承在犹豫,好像他隐瞒我的事让他很艰难:“等这件案子完结以后我想和你谈谈。”
景承回答的很正式,他的样子让我有些不习惯,刚想开口追问会议室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警员站在门口报告:“秦队,康局打电话让你马上到他办公室去。”
上面对杜织云的案件催的紧,康余年这个时候找我多半不是好事,我连忙穿好警服去他办公室,在门口遇到刚从里面出来的孟沉,把我拖到一边小声说。
“康局脸黑的吓人,刚才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你进去小心点。”
我笑着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敲门进去:“报告……”
“别报了,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该怎么办就好。”
康余年背着手在办公室来回走动,看我进去脸沉的能拧出水,打开电视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
电视里竟然在播放杜织云凶案的新闻,我大吃一惊换了几个台,发现都播放着相同的新闻,杜织云留给我们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新闻主播把吴思雨等人二十年前谋杀杜停春一家的事公布出来。
康余年指着电视声音严峻:“现在民众反应强烈,甚至还出现支持和同情杜织云的人,而且数量在不断增加,警方之前公布的案情侦破过程刻意回避了杜织云的动机,如今新闻报道出来让警方很被动。”
“杜织云想让吴思雨等人的罪行公之于众,不但要他们死而且还要这些人身败名裂。”我沉声说。
康余年拍着桌子情绪激动:“他们裂不裂我不管,现在是警方的形象被破坏这才是大事,不能让一个畏罪自杀的凶犯牵着我们鼻子走。”
“本台了解到二十年前谋杀杜停春一家的凶杀之一严耀初女儿是唯一的幸存者,据记者试图和严可卿取得联系,想采访她对这件凶案是如何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