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狐疑地看着她,这语气很明显是在说反话。
姑且不说今年冷得邪性,大雪又开始下了,盖住了温室的琉璃顶,温室的琉璃顶很脆弱,一旦积雪太多就容易被压垮,婶婶时不时就要去拨开压在琉璃顶上的积雪。
李玥在家中穿着宽松的衣裳,倒也看不出孕相,她整理着家里的衣裳低声道:“父皇又让人送了不少细盐过来。”
“嗯,去年的还没吃完呢。”
华清池的池水依旧没有结冰。
话音刚落,李玥正要继续说什么,就看到夫君又跳入了华清池中。
也只有张阳会在这个季节下水冬泳,孩子们碰到这冰冷的池水躲着还来不及,更不要说冬泳了。
就算是李治想要冬泳,也被李玥给明令禁止了。
这种天气冬泳可不是开玩笑的,没有足够好的身体底子不行。
半晌,张阳这才从池中出来,在风雪中身体因为在水里游过,回了屋之后身上冒着白烟。
重新换好衣衫,张阳又躺下来,打算用炉子把自己的头发烘干。
翌日的早晨,腊月天的骊山很宁静,就连孩子们也不闹了,今天是他们要回宫的日子。
清晨时分,大雪稍停,孩子们整齐站在一旁,李丽质站在最前头。
“一!二!三!四……”
听着孩子们大声地报数,确认一个没少,张阳这才领头带着他们走下骊山。
在山下已经有皇家的车驾准备带着皇子公主们回宫。
李泰正在山脚处和王公公讲着话,现在上下山的骊山石阶两侧已经都已经装好了扶手。
看皇子公主们,一个个都穿着漂亮的新衣裳走入车驾,王公公这张老脸也有了笑容,“晋王殿下又长高了,东阳公主,清河公主都胖了不少呢。”
王公公微笑着低声言语。
孩子们很听话,虽然说现在回长安城她们都不舍得,但此刻也没有闹,而是安静地坐在马车中。
张阳小声道:“王公公放心,这帮小没良心的,到了宫里见到他们父皇了还不是一个个围着喊父皇,说着他们在骊山学到的本领。”
“县侯说的是,老奴就先回去了。”
张阳拍着他的肩膀,“我们又年长了一岁,王公公又老了一岁,我们骊山永远留着位置等着王公公过来养老。”
“县侯说笑了,说笑了……”王公公也笑呵呵坐上了车辕,三驾马车缓缓离开。
等马车驶出了一段距离,李泰这才开口道:“裴宣机已经在村外等了两天了,他愿意帮我们做事。”
张阳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刚下了雪的天空又下起了冻雨,雨势不大但也让人心烦。
听李泰讲述,自从上一次的造纸术交易之后,李政藻因为白糖麻烦缠身,此刻被士族孤立,想要自证清白都难,更不要说拿出银钱了。
在他还没证明自己清白之前,暂时拿不出钱付清造纸术余下的银钱。
至于那个慧旷和尚,此人出了潼关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了,自当初的天竺名僧波颇圆寂之后,佛门低调了不少。
而这个慧旷和尚据说一直住在范阳,至于后续的银钱……骊山只能等消息。
相对的,原本应该娶五姓女的裴宣机现在也因为李政藻身陷白糖之事,根本顾不上他。
有道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
这些天,裴宣机时常在骊山附近闲逛,也答应了可以帮助骊山做事。
跟着李泰来到村口,裴宣机就坐在草棚中喝着酒水,“感谢魏王殿下赐酒。”
他一见人就大声道。
话语间,他看到了站在李泰背后的这个穿着简陋衣衫的人,多看了两眼狐疑道:“这位是?”
张阳揣着手站在草棚外,“你不是一直想要见我吗?”
闻言,裴行俭当即放下酒碗,恭敬地行礼,“见过县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