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挺好的一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想去长安城发财,也是志向远大。”
“太子殿下误会了,其实家里一直想要将她当作接班人培养,只是她想法总是很多,之前还说要做骊山山门的当家人,现在又想去发财了,每天换一个志向,前两天还要说当个将军。”张阳带着他走到华清池边上的石桌坐下,有一把很大的遮阳伞便立在一旁,当即就下雨了,这把伞又成了雨伞。
雨水落地给大地带来了清凉,张阳倒上茶水递给太子,
“朝中弹劾的事情,太子可知道是谁牵头的?”本来这种事情不方便说,可张阳既然问了,与张阳有如此深厚的交情,李承乾便回道:“此事孤也有听闻,其实这件事是郑公带头弹劾的。”
“原来是郑公。”
“说来郑公也是为了你好。”李承乾忧愁道:“你许久不在朝中,不清楚如今朝中局势,你们外交院招揽不少科举落第的士子,这些人也有才华斐然之辈,再者说你们外交院独立于朝堂,虽是礼部名下,也独断专权。”
“郑公希望借此让陛下责罚你与外交院,如此一来也可以平息众人的非议,以退为进何尝不是一个办法。”张阳喝着茶水颔首道:“这些话是谁与太子说的?”以李承乾的心性,他能够看到这一点吗?
显然不会,必定是给太子说的。话语被一言戳穿,李承乾尴尬地喝下一口茶水,咕冬一声咽下,
“前些天赵国公来见过孤,孤问起此事他便说了这些话。”那就没事了,别人看不明白的事情,长孙无忌能看明白,这只老狐狸会盘算,也会埋下后手,来对付别人。
至于他看出郑公的动机,并且与太子说了,这老狐狸的心未免也太深了。
如今大唐民力刚刚有所恢复,这个大唐正在刚刚起步的阶段,还不算富裕。
天可汗锋芒毕露之后,是一个又穷又横的人。而朝堂又是一个蛮横的朝堂。
关中人一样蛮横,整个大唐都带着一股横气与雄心。就这么一个蛮横的天可汗,蛮横的朝堂,蛮横的大唐偏偏有一个老实憨厚的太子。
当真让人惆怅,也难怪李世民一直给这个太子压力。
“说起外交院的事情,孤还听闻了回鹘的事情。”李承乾放下精致的陶土茶杯,
“此次李绩大将军出征回来,回鹘的使者也来了,而且还带了五千匹战马,羊群三万,骆驼或皮毛不计其数,他们的诚意很足。”听着雨水落下,天空又响起几声炸雷,张阳的目光看向华清池,雨水落在池中很是热闹,整座骊山在这场大雨中安静了下来。
小清清伏在胸背上,双手扶着下巴在屋檐下瞧着大雨。
“太子殿下觉得我们应该接受吗?”
“既然回鹘这般有诚意我们就应该接受才是。”张阳摇着手中的蒲扇,身体靠在椅子的后背上,有些许雨水落在身上倒也不见怪。
再给太子倒上茶水,犯难道:“太子殿下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是何事?”且看李承乾这不灵醒的模样,张阳怀疑当初历史上这个太子会造反多半是被人裹挟忽悠的。
这种人怎么会想到造反的?根本不是这块料。太子身边有坏人呀。张阳颔首叹息,缓缓放下茶壶道:“当初我们派出使者希望回鹘人将多弥可汗放回薛延陀,交给夷男可汗处置,但他们拒绝了,在我的印象里,外交院劝了劝,劝到真的劝不动了。”
“那夷男可汗忍无可忍才去讨伐回鹘人,而之后大家都知道夷男可汗带着薛延陀的残兵并不是回鹘人的对手,因此当时李绩大将军怀疑回鹘人不仅不想交还回鹘可汗,更想要趁机侵占薛延陀的领地。”李承乾思量着,回忆着当初,
“孤没听李绩大将军这般说过,也没见文书战报有记录这些话。”
“太子殿下。”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后背挺得笔直,
“李绩大将军说没说过不重要,重要的是回鹘人有不臣之心。”李承乾喝下一口茶水,感觉这个时候张阳很可怕,他的言语像是一头恶虎,已经准备好吃人了。
“若是别人忤逆了大唐旨意,事后都只要赔罪,送点礼就了事,难免会让人觉得大唐人太没脾气。”
“可是……”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又道:“回鹘送的战马牛羊不少了,回鹘使者说已经拿出了举回鹘全境上好的战马的牛羊,来向大唐赔罪。”
“太子殿下且看,只要我们大唐拒绝了这一次赔罪,那么他们的这些战马只能白白给了大唐,尚且给这些战马羊群不说,只要我们拒绝了,他们还能拿出更多。”享受着凉快的风吹过,张阳又道:“太子殿下真以为回鹘人只有这些家底吗?未免太低估他们了。”李承乾怔怔不语,不想听他再继续说下去了,总觉得再听下去也会变得像张阳这般险恶用心,人呐应该怀有一份赤诚之心才是,怎能处处都是算计。
不多时,雨水便停下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说不定过不了片刻还要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