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花家属。”
护士在门口喊了一声,立刻挤过来好几个人,护士看着眼前几张严肃的脸,顿了一下,莫名有点紧张,抱着怀里的襁褓笑道:“恭喜了,母子平安。”
“男孩女孩?”平安抢先问了一句。
姜茂松瞥了傻乎乎的二儿子一眼,无奈地重复强调:“母子平安。”
“是弟弟?”
“恭喜恭喜,是个男孩,七斤三两。”
护士一边说,一边就看见面前的少年迅速垮了一张脸,嘀咕:“完了,这下没指望了,还真是个弟弟。”
护士对此场景有些莫名其妙,三个大男人挤在她面前,其中还有两个穿军装的,结果三个人都盯着襁褓,表情古怪,也不伸手来接,这叫什么反应啊。
“又是个小侄子。”福妞觑着姜茂松高深莫测的脸,再看看旁边不知道想哭还是想笑的石头,伸手去接襁褓,口中说道:“给我给我,你们都不会抱,我来抱。”
“去去,我来抱吧。”刘嫂子拍开一堆人挤过去,结果姜茂松已经最先反应过来,伸手小心把襁褓抱过来。
“给我吧,我来抱。”
刚才没人抱,忽然又抢着抱,护士今天被搞得有点莫名其妙,总觉得这家人反应怪怪的啊。护士看了姜茂松一眼,小心地把襁褓放在他怀里。
然后姜茂松抱着襁褓,盯着里头皱巴巴的小婴儿,老半天悠悠长叹,憋不住摇头失笑。你说他这是什么命啊,已经俩儿子了,半辈子又生个老儿子。
姜茂松看看那俩一脸意外遗憾的儿子,笑。
“石头,平安,来看看你们三弟。”
“我还以为肯定是个妹妹呢,名字都起好了。”平安不无嫌弃地嘀咕。
石头伸手往平安头上一拍,批评他:“平安,生你那会儿我也以为是个妹妹呢,生下来是你这个臭小子,我不是也没嫌弃你吗。”
嘴里说着,石头自己那表情却又分明是哭笑不得,他们思想上一直以为是妹妹啊。有一个小自己二十六岁的妹妹,那该多么宝贝呀,可是要是有一个小自己二十六岁的弟弟……好吧不能嫌弃不能嫌弃。
“还是给我抱吧。”刘嫂子看着姜茂松抱着襁褓小心别扭的姿势,软嘟嘟一团,他还是不太敢抱啊,刘嫂子干脆动手抱过来,跟福妞凑在一起端详。
福妞:“像我大哥。”
刘嫂子:“是像茂松,看这眼睛嘴巴都特别像。”
姜茂松也凑过去看看,那么一点小肉团,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像呢,不过……像他好,像他好,四十几岁生的老儿子,他才不嫌弃呢。
驾轻就熟的第三胎,等田大花出了院,抱着孩子回到家中,福妞自告奋勇要照顾田大花坐月子,刘嫂子也说她来照顾,可姜茂松考虑他们婆媳俩还得带孩子呢,伺候产妇和小婴儿可不是个轻松的差事,再带着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刘晋,顾不过来,太辛苦了。可他现在,还又没法像生平安的时候那样花钱请保姆。
这年代不是没人请保姆,有较高地位身份的,受到批准的,或者即使没受到批准,也一般都是十分熟悉的,长期用的,对外也只会说是帮忙的亲戚。请个不熟悉的保姆,怕这个时候被有心人扣一个“剥削压迫”“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大帽子。
父子三个照顾了最初几天,加上福妞一有空就过来帮忙,倒也把产妇和小婴儿照顾得好好的,可是父子三个手忙脚乱,家里乱作一团,尿布洗不干净还互相讨论一番,平安和石头两个嘻嘻哈哈地互相打趣指责:你看你看,水平差,你洗尿布不干净。
“等他长大了,你们要是教训他,就可以说你们给他洗过尿布。”姜茂松表扬两个儿子。
“对。”平安端出哥哥的架子,一手叉腰,一手装作指着小弟弟训斥:“我们给你把屎把尿,你敢不听话?”
这熊孩子跟谁学的!姜茂松摇头失笑。他白天都在部队忙,家里就靠石头和平安两个大小伙子(半大小伙子)照顾,对这两个小伙子可真是有史以来的最大考验。
尤其他们父子三个,对于汤汤水水之类的月子餐完全不在行。其他都还好,两个大的被爸妈教的很好,会洗衣服,会打扫卫生,可就是三个人都不怎么会做饭,只好每天等刘嫂子或者福妞过来帮忙,后来田大花干脆说,她自己起来弄饭。
摊上这么个逞强的产妇也真是没谁了,田大花体质好,生完孩子早早地就下床走动,可让她自己做饭收拾?父子三个一致拒绝。刘嫂子也跟着帮腔,说她这可是老三,最后一胎,肯定也不会再生老四了,这一胎月子要是做不好,落下毛病,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
姜茂松脑子一转,跟石头说:“你抽空回村去跑一趟,去探望一下各家老长辈,顺便问问,婶子大娘的有谁不忙,愿意来帮忙照顾你妈坐月子,得一两个月工夫,我们一定好好感谢。”
石头于是回村跑了一趟,下午就带着七婶回来了,说在家也闲着,来照顾田大花。
“七婶,太感谢了,您可帮了我们家大忙了。”姜茂松由衷感谢,村里就像一家人,他当面便没提工钱,可心里决定,按照城里普通工人的水平给七婶开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