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韩仓怎么处置?”
“杨将军率军,此地便暂为杨将军管辖,依照军中的规矩吧。”
许栀说着,朝王城迈上一阶,冬风把她的心降了几度,她的指尖冰凉,连的血液也凉了几分。
她从未真心说过要谁死之类的话,也没有吩咐过杀人。
但现在她想让韩仓死。
她回过头抬着眼睛,对杨端和添上一句:“韩仓堂而皇之挟持秦使,还敢胁迫我,况且连赵臣也觉得他是个叛徒。那便就地斩杀如何?”
乌漆的眼仁中仿佛流淌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强大气质,杨端和却也只答“诺。”
秦军反应迅速,快步上阶。
韩仓的鲜血从长阶上流了下来,他怒目圆睁,嘴里还一直念念着三个字。
许栀没有听到。但就算听到了,当下的韩仓也是注定要死。
这一箭,杀的是韩仓,更是想要轻易威胁秦国之人。
这一箭,穿透瓦解的是赵国最后薄弱的抵抗。
这一箭,还击碎了什么呢?当下不得而知。
许栀眼见群臣安静,趁着朝臣当即的平息之下,秦兵赶紧从赵人的手里把李贤给接到了己方阵营。
杨端和恰当朝嬴荷华道:“请公主先回城,其余之事臣会处理妥当。”
“辛苦。”许栀这才松开了手上的弩,把它还给王姮。
李贤的左臂有着新鲜的血液,那是擦伤,由许栀射出的一箭的结果。
许栀本想和他说些安慰之言,解释之句,道歉之语。
但要听到这些话的人却昏迷不醒了!
她喊了两声他的名字。
李贤仍然没有什么回应。
他紧闭双目,面色苍白,许栀心里一紧,又像被人攥住了胃,浑身有些僵硬,不敢上前去多看他一眼。
王姮方才也被李贤之状惊了一下,光是两只手腕处森森见骨的伤口就足够骇人。
她见嬴荷华神情呆滞,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凝滞,与刚才果断的人判若两人,仿佛刚才射杀高台的人不是她。
“公主。李监察当速回邯郸外城安置治伤。”
听到王姮的声音之后,许栀这才恢复了清醒。
昏迷不醒倒不是真的。
李贤尚是清醒,他甚至可以判断自己处于什么环境之中。
雪风穿过车窗的帘子之中的缝隙,直往车厢中钻,此日的寒冷已然超过了天气所带给人的感受。
冰凉的触觉不再是铁锁与雪水淋身,而是方才她射出的那一箭。
李贤想让张良知难而退,让他明白嬴荷华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让他知道,她可以为了秦国舍弃任何人。
而对他来说呢?这个结果令他既感到意外也是意料之中,却为何如此令他有那么一些恍惚,以至于目下还要装作昏迷不醒来探寻她的一点本真。
往日的迷雾像是一层浓厚的乌云遮盖住了过去全部的痕迹。
马车的车轮碾压到碎石上不甚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