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自己很卑鄙。
“不如让他们腰斩而死。”
许栀话没有说完,李贤浑身一僵,表情已经痛苦。
他盯着她,她的目光炯炯有神,但中间又流淌着过去的文字和记忆。
“不。”
她淡然的目光又好像再次把他拉回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噩梦。
蔓延的鲜血扑面而来。
这下轮到许栀不给他后退的余地。
“虽然张良对你完全没有任何敌意。他无条件地把李左车让给你。而且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过你隐瞒了桃夭之死的事情。”
李贤想起在邯郸时,张良特意来提醒他,嬴政临邯郸,要他把桃夭的事情处理干净。
她的声音再次在他耳旁响起。
“但你既然要做,不做得绝一点,恐会后患无穷。最后也不过是让我恨你一辈子,最后也不过是会失去本真的自己,让你后悔终身。”
“别说了!”
“我从未想这样。”
李贤的精神状态已濒临崩溃。
她直视他的眼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明明知道这个道理现在却还要加在他人的身上?”
其实在许栀来之前,南郑郡官署里所谓捏造的证据早已被他烧毁,他拿给她看的只是仅留的那一封。
方原送来的箱子里的那些竹简都是颍川郡冯安的罪状,这与张平无关。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张家真的下狱。
李贤清楚,以张良的聪明。
这些捏造的证据摆在他的面前,他一眼就能发现,并且自证清白。
李贤何必多此一举给自己添堵。
他做出这些表象,只是为了让许栀来南郑郡一趟,让她求他罢了。
虽然她已经从他身边跑远,但只要她能够在最远的地方回头看他一眼,他已经能够感觉到心满意足。
就算做这些事情的过程复杂,也可能让许栀对他造成很大的误会。
但听到她在他耳边说那么多的话,又按耐住自己的脾气,颇为委婉曲折,他还是觉得值得。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把许栀逼急了,她能够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并且还要撒最粗的盐。或者还要拿刀往他的伤口上再捅上一刀。
直到让他鲜血淋淋,让他感觉到痛苦,她才会停止。
许栀要让他感觉到痛,才能够让他回头。
许栀说完话。空气凝固了好一会儿,李贤也没有说话。
他颤巍地往后走,好像瞬间老了二十岁。
李贤面色苍白,老气横秋地坐在了案桌后面。
许栀以为他是不愿意跟她再多说。她就拿出早准备好的文书。
“我已将原委写成密函,王绾会接手,我相信御史府总有人会查清真相秉公处理。”
“大人若愿意,或可回咸阳任职。大人治下的幕僚开支,可皆由永安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