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种话,她只能失措。
殿外那片月季花有多红,她的脸颊就有多红。
她脑子已经不能思考问题,她哪里知道自己是个外直中空的类型。
她也没法继续告诫自己不准心动,不准爱他。
“公主反悔了?”
许栀头一次发觉,张良要是愿意多说话,同样不会给人丝毫退路。
张良见她慢慢挪靠在他怀中,并不多动,柔顺长发之下,神色还算恬静,一改往日张扬的作风。
她的眼睫覆住那双来自嬴政的眼睛,减去了威慑与深寒,她柔柔地说了句,“不曾反悔。”
“公主可觉得不适?”
他真的没完没了。
平时不爱说话,不表示他不能言善断。
“没有。”
不知为何,张良脑海闪过邯郸那个亭子,从头到尾他都看到了,她在这样的事情上都是这个态度?
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张良的眼神昏暗几分,停在她脖颈间的动作意外地加重了些。
许栀一缩,扬了脑袋,语调终于减少了柔和,用商量的语气,“先生轻一点。”
张良松手,她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红,让她颈间的皮肤都显得白了很多。
他又见她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你握这里太明显,弄伤我了的话,我不好解释。虽然我早让淳于越觉得我顽劣,但总不能与博士们说我被你捏住脖子这样教育吧。”
每一句话,说的人无知无觉,语气和说正事的时候差不多。可于他听来,动人心弦,撩拨人于无形,略带禁忌的话题,怎么听都像是在调情。
如果她要是再顺着他几分,他真怕自己还能允许自己做出什么样可怕的动作。
她的反应明明白白告诉了他,就算之前李贤在她心里占了不少位置,而现在,她已经被他撕下了伪装,他也用行动告知了她,他们彻底把心裸露在了对方的面前。
张良低身,把箱子中另一份竹简拿出来,是一份任职文书。
“下月初,公主便不用担心此类。”
许栀接过,打开看,是一封调任书。
她笑了笑,“侍御史专职奏事弹劾。不在奉常之属,而在御史中丞之下。你看,父王与我所想差不多。你的能力不该也不会让你屈于博士处。天天和淳于越他们待一块儿,我老是担心你被他们同化了。”
这是嬴政亲自任命,比当日在邯郸他亲自所选取的更有说服力。
他在没有了这个身份之后,才敢接受她的感情。
“你从什么时候打算不当少傅的?”
张良眼神如酒。
“从你与我说,不想喊我老师的时候。”
这是她喝醉酒在马车上的话,虽然是骗他的,但张良记住了。
其实张良知道,他喜欢上她的时间要更往前推一点儿。
有多早呢,张良也不太清楚。
大概在古霞口,她洇湿了眼睛,跟他说对不起的时候。
大概在邯郸城,她笑着说她爱慕他,哭着说他反反复复地背叛,她很累的时候。
大概在廷尉狱,她说她害怕他会死的时候。
又或许,早在新郑王宫,他端着杀她的毒药,她蓦地冲上来,那枚印在他脖颈上的牙印,疼痛瑰丽,便已注定了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