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张甜愣了一下,“哪个张,哪个良?”
许栀彻底被愣在原地。
她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语速加快,“汉代,汉初那个张良。汉高祖的谋臣,五世相韩的张良,张子房,留侯张良。”
“没有。”
张甜抬头看到许栀脸色煞白,“唉,我再查一下,可能网不好。”
“对不起啊,阿栀,你这位最新研究对象,在历史学界没有呢。”
张甜把手机屏幕对着她,许栀看到张甜甚至从网页切换成了古籍研究报告的学库。
【留侯张良,您的相关人物检索为零——】
“唉!”张甜忽然尖叫了一声,“汉代的谋臣张良没有,但我找到一位春秋战国时期的,秦国奉常博士官,张良,他还任了少傅职。”
张甜赶紧去劝住许栀,“别担心,你的新研究对象还是个学术空白,比较好发文章。你瞧,这里还写‘美姿容,仪甚清’竹简这种实录挺少的,而且记载六字却是仪表。肯定还是个帅哥呢。只是可惜,他二十四岁就死了。”
全部的血液在一瞬间都冻住了。
甘肃正值盛夏,许栀穿着短袖衬衫,可浑身比秦国的冬日冷上十倍不止。
许栀原来还想查一查李贤,查一查章邯,李斯,韩非。但现在她整个人像是被人抽取了灵魂。她目光呆滞,再不敢问下去。
“我可否看一看他,他的资料?”
许栀接过手机,一百个字不到,概括已毕。
【良,博学而多智,时从秦王政。十月冬,渎职,死于咸阳】
积压着的厚雪奔腾而来,聚集成雪球,发疯似地从山崖上滚下来,突然压到了许栀身上,随之炸开成雪粉,就全部的精神变成荒芜。
黄土厚实,也一如两千年前,咸阳的雪,古霞口的雪林,邯郸的大雪。
——“我不会杀你。”
——“良已如公主所愿。”
“张良。”
许栀彻底地崩溃了,她精神到达了临界,胸口闷,但她竭力,眼泪直流,哭不出声,“是我之私,改你命局,害你不得善终。”
此前,还有五处青山可祭奠,可现在连他祭奠之处也无处可寻了。
什么也没有改变,还搭上了张良。
许栀前所未有地感到了毁灭感。
“阿栀。”张甜见她情状,赶忙蹲下来,“快给你先生打个电话吧,你快回酒店休息休息。”
“我们平时都是用的短号,一时间想不起他电话长号了。”
许栀敷衍着,心里一直在想,该如何回去?还能不能回去。她把视线转回了身后那个被掩盖的地方。“这里的墓主人是谁?”
“可能是……一位秦国的公主。”
张甜越发觉得许栀是研究得走火入魔了,她续言,“不是你查阅出来的吗?”
“她的纽章上刻了‘永安’,倒像是个封号。嬴政对她还挺好的,这样丰厚的陪葬品,战国少见。不止青铜器具,金银珠宝都要堆满了,甚至很多的红珊瑚,红玛瑙这样的饰品。色彩选用都是有等级之分。一个公主用这些不会越制吗?”
“大抵只是因为她喜欢红色吧。”
许栀拿了一盏手电筒。“我能入墓室去看看吗?”
“当然,你资历够的。不过棺椁还在里面,那小公主据说还没成年就死了,门阕里面阴气重,你不害怕啊?”
许栀摇头,“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