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些时间中监察抓住她的同伙,定然询问了个大概。今日我想亲自要她跟我讲。”
松了布后,阿月红着眼睛,“天下有多少人都死在那暴君手中,我恨不能饮血啖肉,还要问为什么?!”
许栀不怒反笑,“所以你打算以暴制暴,用我对你的信任来杀我?这样的手法是你一人规划所得就能成的?”
“你休想知道其他义士的身份!呵呵,我只是开始!暴君一日不除,天下一日不得安宁!”
许栀听她言辞激昂,心中明白大概。李贤带她来,果然是跟燕丹计划刺秦的事情有关。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从前只觉你乖巧心细,不知你性子辛辣如此。在我身边忍我这么久,也辛苦你了。”
阿月扭头,“嬴荷华,你休要一幅上位者怜悯之态来俯视我!”
许栀站起来,“你与我年纪相仿,若是太平盛世,何须这般对面。不知他们许了你怎样的愿景,描摹之态必然是政通人和。而教你用不择手段的办法杀了我,你觉得这样的人让他来主宰天下就能好了么?”
“老师所教天下,师兄仗剑多年都百思不得其解。你以为自己就很懂了吗?嬴荷华,你是秦王的女儿,你根本不配鄙夷他人手段!”
师兄仗剑。她又喊张良叛臣。
称他人为臣。这个称呼,不是一般人。
这个女子若能被李贤扣着这么久都不杀,恐怕不是韩赵的人。
许栀见张良神色无差,有了几分放松。她这下笃定自己要做出的反应不是让张良看的,真正想要弄清楚自己态度的人是李家人。
许栀眼神一暗,“你学墨家那一套行事作风也太偏差了,你何止要杀我一个?你该把全天下所有的贵族都杀了。”
阿月肉眼可见地眼神微动。
刹那,许栀又想起来嬴媛嫚席上出言的燕国妃嫔。赵国亡后,刺秦的事件就不远了,燕国动向频频,早有苗头。
许栀猜测的事情被笃定了几分。
“要杀的人里面也包括你啊,燕国公主!”
“你!”阿月骤然获惊,年纪也不大,被她三言两语猜出身份,心里一沉。
“你诈我!”
许栀不等她说再多的话,咳嗽一声,“来人。”
芷兰宫外的亲卫闻声进来,许栀不自觉地疑心病重,亲卫虽是她出行贴身侍从,但其中未免不会有昌平君的眼线。且不出时日,这事情也会四散开。
许栀侧身道:“监察带来此人,可是任我处置?”
“自然。”李贤道。
许栀对亲卫道:“此女之罪事关重大。当日设计杀我之人,父王苦寻未果,多亏李监察带来垂问。少傅做过什么我和父王清楚得很。今日此女还意图攀扯少傅,其心险恶,但她身份贵重,涉及燕国,恐要父王亲问。你们将之带于廷尉处,收押看问。廷尉自会禀明父王。”
“诺。”
亲卫走后。
殿内重回平静。
“先生如何看今日之事?”
张良思道:“秦国朝中楚系,客卿臣僚,宗室势力纠缠。自郑国水渠之事,宗室办事不力又力求赐死郑国。大王对宗室之信任减弱,如今才有犄角之势。”
“先生所言不错。楚系自华阳太后薨逝后,朝中多以昌平君马首是瞻。而客卿出身的朝臣则与之平分秋色。一个有拥立之功,一个有社稷之谋。”
李贤听她言语中有意在提醒他,他也不作解释,重新坐回案,气定神闲地饮茶,“臣便是要公主知晓燕国行事为先,楚国还漫长。想要翦除昌平君,公主莫要操之过急。”
李贤续言,“张良先生不上早朝,恐不知晓如今大王有意立郑夫人为后,如此,还需请公主暂且先忍耐时日,立后之事过,再行昌平君之事为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