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叫嚣了几句难听的话。
“可能你那个当舞姬的母亲估计都认不出你了。”
赵政伏在黄泥中,死咬住下唇,攥紧了拳头,背上已有几处灼烧。
他很聪明,他知道出声会吸引马蜂的注意。
直到他听到这一句,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辱他的母亲!
赵政怎么会以为黑暗的邯郸会有春天?
他嘲笑自己的无知,痛恨现在这样的懦弱。
他绝不要任人欺负。
哈哈大笑的嘲弄,燕丹的欺骗,已扎进骨髓里的恨意在他的心中生根并深入土壤的底部。
没有春天。
但一缕明媚如春的阳光恰好照在了他的身上。
一双绣了杏花的鞋,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他刚要开口用言语反击的一瞬间,只见女孩支着裹满了泥的宽大的衣袍。
她顶着一头黄土来了。
“阿璃,主人说了不要让你管闲事!”她身边的丫头压低声音喊。
“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人吗?”
“赵政。还能起来吗?我们快跑。”
刚被骗了一次,他不愿意伸手。
郑璃单手一拽,“喂,愣着干什么。我比你还小一岁,总不能让我背你吧?”
她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把他拖了起来,拉着他往后山避。
他们仰面所见漫天烟霞,晚风习习,压枝的白梨花树随风纷纷。
只不过那是邯郸南飞的大雁,而非梁燕。
“之前为何要帮我?”
郑璃的脸颊沾上些许泥点子。
亦如十多年后,许栀第一次到秦时的情景一样。
她在一溪月光中冲他笑着回答,她直言道:“吕伯伯说你若能顺利归秦,那么我也能回到故地。”
“我回不去。”
“哈哈,那也没关系。”郑璃抬手楷去脸上的泥。
“这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我乐意。”
清冷的月光自上倾泻而下,比那挂于壁上的夜明珠还要明亮。
看白云苍狗,无心者,变化虚空。
很久之后许栀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越发笃定郑璃和赵姬是她要改变结局中关键的一环。
翻过权位之河与利益之海,人间至情如一艘小舟飘荡在慢慢无际的水面,舟上行者抵达彼岸,展眼归真,盛开如花。